「啪啪!」
停船,收帆,下钉,套索,几条大船雄踞在泊位,黑蛟船泊岸的消息宛如一场飓风,席卷了岛上的大小渔村街巷回弄,把好奇惊惧的目光压在重檐灰墙之下,只有三里开外的半坡茅亭茶烟袅袅,说笑声荡出老远。
尤副将今日拾掇得格外富贵,净了面,连胡须都拿皂角搓了,穿一身褚色滚金边的大袍子,腰封上镶着巴掌大的金块,撩开袍摆往石凳上一座,活脱脱一个戏文里走出来的梁山好汉。
哨兵在旁边嘀咕,讲他比海寇还像个海寇。
和尤副将隔着茶烟对坐的才是从黑蛟船上下来的海寇,正儿八经远渡重洋,从乌溟海北上,带着四条战船两条哨船,来这交付一桩生意。
此人叫伏缇,灰衣布衫,腰间挂块似铁非铁的腰牌,生得斯文周正,谈吐和善,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匪气。
「伏兄弟此行辛苦,一路北上可还顺利?」尤副将斟茶。
伏缇屈指轻扣一记桌:「乘风顺流而行,顺利得很。」
尤副将笑两声:「黑蛟船嘛,只要不遇着大风大浪,在这海上怕也没有不长眼的东西敢往上凑。」
伏缇微微一笑,客气道:「都是些虚名,尤将军客气。」
「哪里,」尤副将把茶盏移过去,「黑蛟船在海上不闻败绩,从前都是耳听,今日总算得以眼见,想到日后还能乘之破浪杀敌,真是……伏兄弟喝茶啊!」
「尤将军这话我不敢应,您瞧瞧,这些船无刻辉铭,无扬翘尾,真是再普通不过的战船,若日后能跟将军平疆定域,那也算是见了世面。」午贰4久0八192
伏缇一席话说得漂漂亮亮,还摘掉了战船与黑蛟船之间的关系,撇清了北境与南域的利益关联。
这场见不得光的交易,只能在桌下暗渡陈仓,今日交付过后,船货两讫,南北照旧泾渭分明。
尤副将一番话也是试探,如今得了意料之中的回答,不禁也要暗赞伏缇上道,两人相谈甚欢。
只是伏缇旁边跟着个小孩儿,个子还没窜,看着不到十岁,戴着顶滑稽的牛皮帽,两人说话间,他就只管吃着糕东张西望,像在找什么人。
尤副将瞥过两眼,没有在意,日头渐西,伏缇送船北上,多番推辞尤副将盛情,这就要南归了。
泊位上只剩黑蛟船,四大两小六条战船已经挪了个位,驶到了三山军修葺过的东岸港口,此时长风猎猎,尤副将送人到岸边,状若无意地问起那位海上王喜好。
「简单,不要跟王讨价还价,王最不耐烦嚼舌头。传话递信时一句话缩成一个词来讲,少搞咬文嚼字那套,惹得王不快。平素海上多长点心眼,远远看着黑蛟船就避开,进入黑蛟船攻击范围,那就是必沉无疑。」 「好家伙,」尤副将咋舌,「规矩恁多。」
「这算什么。王的脾气发起来,比六月天变得还快,那规矩说改就改,全凭心情,全乌溟海无人不知……」
小核桃踮脚,赶紧拽拽伏缇衣摆,不让他说,自己童言稚语,字字句句道:「这都是外边的传言,不听也罢。我们公子为人大方,俊逸倜傥,待人窝心又暖肺,能做知情识趣的好情郎,也能做稳重持家的好夫君,若是哪家姑娘嫁到我们南清来,举国倾城下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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