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北境的旧部与她仍旧有联系;藉由旧部的眼线,龙清宁掌握着北境龙氏宗族的境况,大到北境将领变动,小到哪个族老纳了小妾,她都了若指掌。
「有段日子了,」大伽正接着说,「清宁的事,你不知道,哥舒是知道的,他没有告诉你吗?」
耳边轻微嗡鸣,龙可羡下意识摇头,还没有嚼出这句话暗藏的意思,大伽正又抛出了第二件事。
「小羡有没有想过回到北境?」
「小时候想,」龙可羡诚实地说,「因为姐姐在。」
但随着龙清宁迁居至都城,有了安稳的生活,她就没有想过这件事,事实上只要龙清宁每月不停地给龙可羡来信,她就会安心。
这世上有两个人,他们说的话龙可羡无条件相信,一个是阿勒,一个就是龙清宁。
大伽正沉凝片刻,问:「现在不想了吗?」
龙可羡把信纸抚平:「不想。」
「和哥哥有关系?」
她轻轻点了点头。
风催雨势,海天的界限模糊不清,宅子晕在昏暗中,只有书房窗下吐着半明的微光,廊下远远地走来个人,他收了伞,站在窗下没有动。
大伽正抬眼,正对着窗口,呷了口茶说:「小羡长大了,日后总要和哥哥分开的。」 龙可羡噗呲一下捏皱了果皮,怔怔地望住大伽正,电光火石间,联想到了太多:「分开吗?再也不能一道睡觉,日后就不可以一道吃饭,然后半月见一次,半年见一次,两年见一次,最后只有写信,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忘记……」
大伽正目光温柔:「不会如此,程叔与小羡也能年年得见,是不是?如今海上行船便利得很。」
她不要果子了,也不要喝茶了,一下子站起来,惶惶地摇头:「我不要这般。」
大伽正看了会儿龙可羡,她像个固执的小孩儿,不管对错,只要和阿勒长长久久地在一处,其他任何事都要往后靠。
于是他没有再问了,另一叠原本要给龙可羡的脉案按在手指底下,在入夜时,送到了阿勒书桌上。
窗外电闪雷鸣,雨势如刀,压得树枝伸出了绿色锯齿,肆无忌惮地切割着暗夜。
阿勒长久地沉默,他看着脉案,耳边响起的是大伽正的话。
「你去过益诃海湾,想必对小羡的身世是了解的。」
阿勒颔首:「他父亲的来历我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