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他竟产生了一种感同身受的奇妙感觉,就像肚子里的孩子是他所深爱的那般令人难以割舍。
他正迟疑着,却见夙珏在疯狂中注意到他了。
下一秒夙珏竟在疯癫下对他发起了攻击,公子钰连忙阻挡,却在夙珏那带着狠绝的招数和一声又一声的“安儿,为父为你报仇!”下节节败退。
可又在下一瞬,眼见夙珏就要取了公子钰的性命,夙珏却突然停下了攻击,神色在清醒和癫狂中连连转换,许是在挣扎间,终于清醒了些许的夙珏对着自己的胸口重重拍下一掌,这才唇角溢血的彻底在疼痛下清醒过来。
重新清醒过来的夙珏,虚弱的半跪在了地上,他轻笑着道“让你见笑了,把我扶到榻上。。。。。。”
按理说公子钰此时本该趁他病要他命,可在知道一切后,公子钰更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哪怕此时的夙珏有发疯的危险,公子钰也仍是把他扶到了榻上。
说到底,面前的人除了是仇人外,却也是受害者,也是他的亲弟弟,更是一个可怜人。
夙珏却见不得公子钰眉眼间不自觉流露出的怜悯,他调息片刻,便没有好脸色的道“别可怜我,我不需要!”说完他就在公子钰的错愕下把公子钰拉坐在他身前,下一秒便运起功来。
公子钰只疑惑了一瞬,便反应了过来,夙珏竟是在给他传功?!
这副模样像极了当年师傅把毕生功力传给他的时候,可是传完功后,师傅就与世长辞了。
可夙珏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这是不要命了吗?本就受了严重的内伤,此时又把内力传给他。。。。。。
公子钰试图阻止,却发现他在夙珏那雄厚的内力下动弹不得,除了任由内力在体内运转,根本无法阻止,甚至如果强行阻止,恐怕两人都会受到严重的反噬。
他只好屏息凝神,配合夙珏运功,同时疑惑的问“为何传功给我?你自己怎么办?”
夙珏却不愿意解释,像只炸毛的猫一样道“不想死就闭嘴!”
公子钰沉默下来,心里越发复杂。
一个时辰后,夙珏收功,下一秒他便虚弱的倒在了榻上,唇角却带着笑意。
公子钰连忙揽起夙珏瘫软的身体,只感觉浑身的内力源源不绝,比当初巅峰时还要巅峰,只是心情却格外沉重,他知道夙珏。。。命不久矣。
因此此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夙珏了。
夙珏却虚弱的开了口,目光是从未有过的纯真与快乐“能。。。能抱我。。。去。。。去外面的。。。坟前吗?”
只是一句话,他却喘着说了好一会才让公子钰听清楚。
公子钰连忙抱起夙珏找到了那坟墓。
在坟墓前,夙珏挣扎着靠着坟墓前的石碑,饱含爱恋和深情怀念的抱着碑,面上的白纱早已不知掉在了何处露出了那张绝美却虚弱的面容,他费力的仰头看向公子钰,唇角的笑是那般的纯真,仿佛当初那些黑暗都没有经历过般,他虚弱的说出了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话——“。。。哥。。。我要睡了。。。和。。。和。。。哑巴姐姐。。。一起。。。”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小,越来越费力,可他还是努力睁着眼一字一字的想要说清楚。
公子钰看着夙珏,像是放下了仇恨般坐在夙珏面前,认真的一字一句的回复“哥在这。。。珏儿别怕。。。。。。”
夙珏闭上眼,眼角溢出了泪,也不知有没有听清楚公子钰那轻轻的像是怕吵到他的话,胳膊落下,彻底没了气息。
公子钰抱着夙珏的尸体,内心沉重的说不出一句话,抬手轻柔的把夙珏眼角的泪擦干。
他的仇人,他的弟弟。。。他的。。。恩人。。。
就这么死在了他的怀里。。。。。。
一切就这么结束的猝不及防,哪怕他大仇得报,却也露不出丝毫的笑来。
父亲让他把弟弟带回家,可他注定是无法做到了。。。。。。
从远处看,红衣白发的绝美人儿,就像是睡着了般唇角带笑的躺在白衣黑发同样相貌却神色沉重复杂的人怀里,配上漫天的白雪与地上的积雪,整个画面异常的凄美、沉重。
不知这样心情沉重了多久,公子钰抱着早已僵硬的尸体被赵澌给着急的唤回了神志。
赵澌担忧的检查了一遍公子钰,见公子钰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之后发现公子钰居然抱着夙珏的尸体,他一时间也神色肃穆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哪怕夙珏一直利用他,可救下他却是事实,他不是恩将仇报的那种人,因此见夙珏已经死去,他心里到底是有些复杂难受的,只是比起夙珏,他更担心公子钰。
公子钰收起复杂的情绪,不论如何,如今夙珏已死,他终究得让夙珏入土为安,因此他低声道“他是我弟弟。。。我要为他收尸守灵。。。”
言下之意,赵澌自然明白,不过夙珏会是公子钰的弟弟,确实让毫不知情的赵澌惊讶了,可他知道不该问的他不能问,因此他道“就算他利用过我,也终究救过我,我也该帮忙。。。。。。”
因为夙珏最后的话,公子钰猜测夙珏是想在这坟墓旁沉眠于此,便在原有的墓旁另立新墓,却没想到挖开旁边的土后,发现里面埋有一本名为《药奴双修功法》的书和一封信。
公子钰看了信,才知道原来这样的结局是夙珏早早便为自己安排好的,夙珏他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想过要杀他,也根本没有想过要活下来,他早已心存死志,唯一的心愿便是能与哑巴姐姐沉睡在一块,至于公子钰曾吃的药根本没有一个月的生命限制,那不过是为了骗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