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睿抬头,黑暗中却是一张蜡黄丶沧桑的脸,康睿突然笑了,注意到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鲜艳的衣服,似乎更符合她的年龄,可配上她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十分可笑。
没有了无所事事的奴仆环绕的日子,没有了好水好米的滋养,就连一件好看的衣服秦莲秀都撑不起来。还不是跟自己一样。
康睿收住了笑,他们都一样,谁配笑话谁,现在想来,什么为他好,什么她有多痛苦,秦莲秀能对着郡主说出是他嫂子的话,就是审时度势后的决定,她舍不得把真相剥开,舍不离开那座府邸,却又想高高在上,否则为什么不说是他的妾室,她也无非是个妾室丶通房。
原来他们都有那么多心思,心思百转的生活在她身边,依附她生活。
康睿这样想着,神色却很平静,他扣住她欲拿起的杯子:「不用了,很晚了,回去吧。」
秦莲秀眼睛立即红了:「他们给我说亲的事,我没有答应……」
是吗,何必再坚持,又坚持给谁看,已经没有郡主,他也给不起她想要的生活,不如放彼此自由:「如果有好的路……你就走吧……」真心实意。
「睿哥!」秦莲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哭都忘了:「我真心待你,否则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寻你。」
「你难道不是寻一个前程。」康睿毫不掩饰疲惫的靠在他上辈子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椅背上:「当初我是十里八乡最有能力的秀才,能给你大好的前程,你将赌注押在我身上,我愿赌服输,但现在……」康睿自嘲一笑:「我只是上京城里普普通通一官员,靠拾人牙慧度日,莲秀姐,往前看吧。」
秦莲秀震惊的看着他,心一点点发凉……
……
翌日清晨。
严不渭搀着裴五娘走进大厅,大厅里除了严夫人,空荡荡的:「我哥呢?老三呢?」不喝见面茶了?
裴五娘不让他搀,她又不是不会走路。
严不渭拗不过她,不搀了。
严夫人当没看见,心想,只是你大哥不在吗,你大伯丶小叔都不在,瞎吗?但也知道跟他说这些没用,说不定他还会觉得人少清净,不禁瞪儿子一眼。
可儿子不懂事,裴五娘总该懂吧,她未过门就动了堂亲,就该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你哥有事儿。」
「那他成婚的时候我也有事儿。」
严夫人忍,现在是说『你有事没事』的时候吗!没发现少了很多人!
严夫人想到新媳妇儿还在,到底又压了下去,找补到:「以后可以多睡一会儿,你伯婶他们一会就到,三儿昨晚喝多了也还没有起来。」
严不渭喝一大口,赶紧让裴五娘别信:「你最好早起,我娘醒的早,说不定她在这儿坐着等你,到时候你不在,又传出什么闲话,娘,您喝茶,孝敬您的,娘长命百岁。」
严夫人忍了又忍,接了过来。
严不渭又倒了一杯,给裴五娘过了一下手,又端过去给了他娘:「您儿媳的茶,也祝娘福寿多康,事事顺心。」
严夫人瞪着儿子,忍无可忍也接了过来。
严不渭四下看了看,完事了,这么简单:「正好我哥不在,我们还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