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的刀锋上有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他的眼中这些血迹便是荣耀,不管它们来自于官员、富户还是胆敢反抗自己的贫农。
而今天,他这把长刀之上就又要染上一名郡守之血。
长刀横斩,可预想之中斩下头颅的场景却并未出现,反倒是一柄长剑轻松挡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他的目光向长剑之后看去,那刘备竟然一手出剑挡住了他的长刀,另一只手还能示意身后的黑汉子不要上前。
这是何等的怪力?
管亥想要收回长刀再度寻找机会进攻,但见得刘备空出来的右手在左手上掠过,仿佛是凭空摸出了另一把剑,那剑锋直指自己喉间!
阳光照在剑锋之上看不真切,管亥只能凭借本能后退,却发现那剑锋总比自己预料的要长一些,无论怎么后退都不安全。
当他的身形停下,一抹血花也在半空中绽放,管亥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但是胸前的疼痛也在不断宣告着他根本就不是对面那个手持双剑的汉子的对手。
这么能打穿什么一身儒服?这不赤裸裸的骗人吗?
他不知道如果今天他不来围城,刘备可能直接去背着曲辕犁和百姓一起耕地,而现在……他每在城外一日,这齐国春耕便一日无法开展。
土地大部分可都在城外,而非城墙囊括的内城地区。
管亥捂着伤口不断后退,黄巾军中出来几名将领掩护,还有几位骑将想要上前诛杀刘备,可从刘备身后闪出来的黑脸汉子一声大喝,胯下乌骓马一跃,手中长矛一扫便挑飞了三四个人。
长矛横扫之后转下劈开,若不是管亥跑得快恐怕已经成了手下亡魂。
不过他胯下战马就没那么好运了,只见得整个马头都被长矛拍碎,血浆流了一地,甚至还溅在了管亥身上。
张飞杀散了围攻上来的几人之后并未追击,而是回马掩护刘备退入城内,如今和谈已是奢望,便只有与黄巾隔城相对。
不然这数万人围困,陷于阵中就是一个大麻烦。
刘备也回头拉上了张飞,若是说管亥和面前这上万军队,刘备就算全杀了也不心疼,可外围那一双双只是渴望吃饭的眼睛,却很难下定决心对他们下手。
“大哥,不若我等前去夜袭,那黄巾贼子必无戒备,必然能杀他一个屁滚尿流!”
才刚刚回到临淄城内,张飞便向刘备请战,那管亥白日吃了一剑,因而不让部下攻城,想来是一无谋之辈,若是一次袭营,做得好了真的可以彻底瓦解其军心。
“三弟不可!依照那管亥的性格,恐怕外围都是一些穷苦百姓,我等城中兵刚满两千,就算杀进营中,也难以击穿营盘,若是错认了方向,一同冲杀寸功难取,明日反遭其报复。”
“报复又如何?难道俺老张害怕了那些贼子不成?”
“我等不怕,那城中百姓怕不怕,城外千万亩良田怕不怕?这青州之地刚刚起步,我等不能走错。”
刘备在城墙上看了看正在缓缓退离的黄巾,夕阳在他们的身上洒下一抹光,光影之下,只留下对开垦了一般的土地的深深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