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说储寿老弟,这贴出来的第二道诏令上又写了个甚,也给我们学学看。”孟班说完之后,其他人也跟着开始起哄了。
周储寿今年四十出头,长相平平无奇,脸上最显着的标志,就是腮下那颗带毛的大痣。
他其实也是长安人,因为年龄大了,又粗通文墨,所以今年才被安排来当这清闲一些的告卒。
在大汉帝国的普通百姓里,识字的人不到半成,能识字读书的人都会得到人们的敬重。
周储寿听到众人的催促之后,颇为得意地摆了摆手,连说几个莫急,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他才拿腔拿调地说了起来。
“这第二道诏令啊,说的是来年的年号,这定年号可是一件大事,关乎国运,关乎朝堂,关乎朝政,是县官……”
“诶呀,你就莫要再卖关子了,这年号到底是甚,痛痛快快说出来,等你下差之后,请你饮酒!”张三焦急喊道。
“好好好,我先谢过张三哥了,来年的年号是……”周储寿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郑重其事地说道:“鼎新!”
“鼎新?”围观的百姓们又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奈何不通文墨,完全不得其法,只得又看向了周储寿。
“这鼎新取的是革故鼎新之意,诏书上还说了,县官来年要变法推行新政了!”
“变法?新政?”百姓们仍然懵懵懂懂,被一个接一个的新鲜字眼弄得云里雾里。
“就是说啊,原来的律法成制得改啦,要推出新的律法……比如说原来地租是十五税一,说不定来年就二十税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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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众人顿时发出了一声恍然大悟的声音,与钱相关的事情,百姓们精明着呢。
当下,立刻就有人开始高喊诸如“新政好新政妙”一类的话,引来众人愉悦的议论。
“但是如此说来,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从十五税一变成十税一。”刚才那个瘦高个的年轻男子抱着手,似笑非笑地说道。
“胡说!县官仁善,怎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简直是一派胡言!”得过天子实惠的孟班立刻站出来,指着年轻人反驳道。
但是孟班这句话却没有能说服旁人,人群之中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起来,表示这变法新政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了。
这时,看情况不对的周储寿连连吆喝了几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继续往后开始解释。
“县官在诏书上还说了,变法新政的目的在于富民强汉,就是要让天下的老百姓更富裕,各位父老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去!”
“正是,县官每月都会在长安城里施粥,与皇后的大婚也一切从简,定然是一个明君,怎可能横征暴敛!”
“对,县官还给六十以上的老人发了几次肉和酒,那钱可都是从县官的私库里拿出来的。”
在关二和张三连续劝说之下,围观的百姓们那悬着的心里终于又放了下去,他们觉得这两个与天子有来往的人,说出来的话更可信。
于是,他们再看那年轻人的眼神也都充满了埋怨: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大过年的时候信口开河,不知道是哪家的竖子、哪家的女婿。
而那年轻人对旁人的目光倒是毫不在意,他似乎是为了故意激怒众人,仍然继续似笑非笑地说着自己的看法。
“县官确实仁善啊,可这朝堂之上又不只有县官一人……”
“天下财物不变,我等寻常百姓得利,富户巨室就会受损,说不定他们就会县官的诏令阳奉阴违……”
“到时候,再好的诏令也施行不了,说不定政令出不了未央宫啊!”
青年人说得头头是道,没想到这浪荡子弟模样的年轻人,竟然比周储寿解释得还要透彻。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这第一道诏书写死了那么多大官,足足有万把人了,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昏官敢反对县官!?”孟班不屑地说道。
“谁敢反对,这县官定能有办法制得住他们,朝堂上的人再恶再狠,难道还比霍光狠霍光恶吗?”张三也再次扯着嗓子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