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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3页)

老教师回答:“每天上五节课,与正规学校是一样的。山里孩子念书不容易,我不能误人子弟呀!”

这时,我发现一个女孩子在用左手写字,就问:“小同学,你怎么不用右手写字呀?”

她“刷”地站起来,伸出右手,毕恭毕敬地回答:“报告老师,前年我家失火,我的右手被烧坏了,不能使了。“

我摸着小女孩的手,又看看面前的老教师,心里感慨万千,他们真是不容易呀!

我告别老教师,往村里走去。路过晒谷坪,忽然听见一片吵闹声,继而看到几个青年人扭住一个汉子在厮打。一个青年脸色铁青,咬着牙关,左手揪住汉子的腰带,右手握紧拳头,往汉子的肋部猛力捶去,嘴里高声喊着:“给老子跪下!”

汉子气得眉毛抖动,连哭带喊:“你们凭啥打人?你们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呀……”

几个青年人将汉子捆起来,绑在树上:“看你老不老实!”

村里围观的群众敢怒不敢言,只是用愤怒的眼睛瞪着几个年轻人。

就在这时,有一位穿戴整洁,颇具威严的长者在几个农民的引领下疾步走来。

“把人放下!”长者人未到,就高喝一声。

几个年轻人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干预,正待发火,但一看来人,却一个个愣了。

好一会儿,为首的青年人清醒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候长者:“何厅长,您老从省上回乡探亲呀……”

没容他把话讲完,这位被称为何厅长的老大人就劈头骂道:

“你们这帮混账东西,太不像话了!中央三令五申要密切党群关系,你们这几个东西哪里有点共产党干部的作风!”

为首的青年人挨了骂,心里不服,于是申辩道:“您老刚回来,还不了解基层复杂情况……”

老大人眼睛一瞪,又劈头骂道:

“混账!你不知道打人是犯法的吗?还不快把人放下!谁给你们权力,竟敢打骂群众?我倒要去问问你们的县委书记,还要把情况报告给省委。共产党的天下,不能叫你们这些狗东西败了!”

被拴在树上的汉子绳索刚被解开,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嗵”的一声跪倒在老大人的脚下,连声喊道:“何厅长,您老要给乡亲们做主呀!”

为首的青年人见事不妙,便挥了挥手,带着人走了。

从人们七嘴八舌的诉苦中,我知道那几个青年人是乡政府的干部和雇来的“治安员”(群众称其为打手)。人们的发言很踊跃,吵吵嚷嚷的,连哭带喊,我听不清他们到底讲些什么。但是,我从人们的表情中看出了强烈的不满情绪。何厅长问群众为什么不把这些问题向上反映?群众说:“那可不敢,要打击报复的,只能对您老摆摆这些事儿。”

乡政府离该村大约一个小时的山路。我走到乡政府时,已是傍晚。乡党委书记小向接待了我,他带我去食堂吃饭。我见又是“酸菜面条”,不觉皱起了眉头。这种面条没有任何佐料,煮熟以后,从坛子里舀一勺咸酸菜放进碗里稍一搅拌即可。一路上,因为常常吃这种面条,我已经闹了肚子。虽然这样,但是我毫无怨言。我知道,这一带的乡干部生活是相当苦的,常常是“三两米,一碗汤,外加一瓢白菜秧”,能吃一碗酸菜面条已经是很不错的伙食了。乡干部的工作是非常艰苦的,星期天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陌生的词汇。由于山里人居住分散,从这一户跑到那一户要走很远的山路。而且白天往往找不到人,因为山民都外出干活了,只有深夜才能开展工作。一个人在山里走夜路,可以时常看到山腰间忽明忽暗晃动的火把和手电光亮,那一定是乡干部们在走村串寨,开展工作。乡干部们“下乡”,没有任何补助,对此他们虽然有意见,但由于财政困难,也无可奈何。“年头催耕催种,年底催粮催款,一年四季刮宫引产”这句顺口溜,可以看出乡干部们的工作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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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武陵 神奇的红土地(6)

我的酸菜面条里意外地多了两个鸡蛋。小向还自己掏钱到小卖铺买了一斤包谷酒和花生米。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说。

小向告诉我,他们乡大多是“招聘”和“顶替”干部,这类干部普遍文化低,有个别的甚至是半文盲,不但不能胜任工作,而且组织纪律性极差。在我问及打人事件时,小向没有正面回答。他皱皱眉告诉我,有一次他与几个干部深夜到一户农民家动员买杂交粮种,这家不但不买,而且叫来全家六兄弟,这六兄弟个个练了武,他们拿着棍棒就要打乡干部。小向叹息一声,道:“唉,在乡下工作,没有安全感。”

“杂交粮种是怎么回事?群众对此意见好像挺大的。”我呷了一口酒,问。

小向说:“这是杂交水稻粮种,亩产最低可达1200斤,但群众不懂科学种田,他们宁肯种产量低的常规稻。有的农民居然拿四元钱一斤的谷种来喂鸡!你说愚昧不愚昧?”小向轻轻地摇摇头,接着说:“推广杂交粮种,是县里下达的任务。可县里不顾实际情况,我们乡土地少,谷种任务却来得多。去年下达给我们乡的谷种指标是1800斤,今年却来了2400斤。用不完也种不了,但又不得不硬摊派给农民。”说到这里,小向重重地叹息一声,“唉,我真想辞职不干了!”

这碗酸菜面条一直吃到深夜才吃完。从与小向的交谈中,我多少得知一点事情的真相。为了在指定的期限内摆脱贫困,跨越温饱线,完成上级下达的硬指标,乡干部都被扣发了工资,算是立下军令状。完不成任务的要写检查,受处分,甚至撤职。一级压一级,一级比一级厉害。于是,便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故事:农民不买地膜就不给扶贫贷款;不种烤烟就不供应化肥;不买杂交粮种就先强收全年的农税和定购粮,等等。由于一些干部自身素质差,讲不清道理,动不动就对群众实行罚款、拉牲口、撬瓦片之类的土政策。对那些强硬抵触的“刁民”,更是不惜采取罚跪、捆绑、吊打等粗暴手段。对此,一些干部也认为上述作法不对,但又似乎找不到良策。对于上级的一些政策和措施,他们有苦难言,两头受气,任务完不成,上级要处罚,强行贯彻下去,群众又不满。在上级眼里,他们水平差、点子少、方法简单;在群众眼里,他们都是些“要钱要粮要命”的三要干部,因而常常搞得他们无所适从。

难道真是一场糊涂官司?

但愿不是。

我继续向大山深处走去。

沿途的房屋不是聚族而居的,而是零零落落地东一座茅房,西一座土屋,从山腰的灌木从中隐隐地显露出来。

白天很快又过去了。黄昏的风裹着暮色停歇在山坳下,太阳西沉。道路两旁尽是黑黝黝的树林,显出山中长夜的冷清和凄寂。

我往前走着。山路很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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