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如何是好,张家娘子就这么一个盼头!保大还是保小啊!”
这话一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自然,除了钦差和那道士,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大气不敢出。
而那倚在水井旁边,一语不发的鬼妖听了,却出奇地有了反应。他倚靠着水井的口子,徐徐道:
“断然是要保大人了,孩子算什么”
他并非是要说给谁听,只暗暗对着自己呢喃,似是感慨。
与他预测的一样,众人也纷纷说要保大人。
却不料,门内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保孩子就算是我死了,也要保孩子跟他说,娘亲爱他,爹爹爱他。”
闻言,众人皆是一愕,纷纷心疼张家娘子被痛昏了头,连自家性命都不要了。
这想法当即被产婆遏止,“这可使不得!万一是女孩儿,可延续不了张家香火!”
张家娘子却是早就想好了一般:
“他是我的命,他没了,我也是活不成的男孩儿女孩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已经气若游丝,显然没气力生产了,但这话却如高山上的磐石那般坚定,无人可以撼动。
这话传到鬼妖耳中,阴鸷的脸色陡然一僵,不可置信地朝声源望去,眸子颤动,迟迟未有说话。
咯咯
段无迹的拳头咯咯作响,似有什么情绪要夺体而出。他猛然冲到窗边拍了拍,冲里面吼道:
“产婆,大人孩子必须都保住,否则我就杀了你们陪葬!”
邵慕白鲜少见他如此失控,于是上前将他圈住,把人往后拉了拉,低声劝道:“无迹,现在唯一能帮忙的只有产婆,我们别乱了她们的心神。”
段无迹却不理他,兀自朝里面大吼:“产婆!听见没有!必须给我保住!”
他耳朵都嚷红了,一双眼睛瞪圆了,眼珠子颤个不停,颇像被遗弃在路边的狗崽。
这表情是不常见的,因为段无迹平日都端出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谁见了都要退后三步。哪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邵慕白环着他,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企图这样安慰他一些。
许久之后,段无迹才告诉他,魔教的少主,本该有三个的。除了段如风,段无迹,本该要有一个活泼灵动的小女孩。
那时,段无迹尚只六岁,知道自己即将要有妹妹之后,每日都开心且期待。他甚至拖段如风在外出办事时,帮他带了一只红色的带着小花的拨浪鼓,用他平日省下来的零用钱。他说:“妹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