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柯听得一身冷汗渗了出来,听着的宫女更是大惊一声,另一人伸手捂住她的嘴,责备道:“你还想不想听了?”
那宫女惶急地点头,说者叹息道:“端王那会儿才十岁,哪经得起这样的刺激,从此以后,再也没踏入过一次猎苑,更别说骑马了。”
杨柯这时才明白,难怪宇文拓的脾性如此古怪暴戾,也难怪乐白骑马出事那天,他眼里会露出那样的厌恶。
“丽妃为何要这么心狠?”
说者啧嘴道:“还不是因为陛下。
那年章家在前线连打胜仗,在百姓中威望越来越高,都在传‘无章氏便无西北,无西北便无大夏’,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话不能这么说,陛下听了很难不忌惮。
端王骑射天赋过人,在陛下眼里,就是一种威胁。
丽妃七窍玲珑,自然察觉到了这一层,立时便掐断了端王未来在兵权上的风险。”
“可如今章家不也好好的?”
“那是因为朝廷缺不了他们,更何况这几年章家连节败退,也没有了当年的威胁。”
二人又开始聊起了别的,杨柯便没有再听了。
虽然宇文拓与她一直水火不容,但杨柯心里不免对他生起了一丝怜悯,原来那个暴戾的皇子背后,是一颗经历了残酷童年后无处安放的心。
回到凌薇苑,刚一进屋,便和青桃应声相撞。
青桃一幅煞有介事的样子:“姑娘,要变天啦!”
杨柯将视线撇开,嘴上调侃道:“又是什么新鲜事儿?莫不是承影湖又上了什么新戏?”
青桃反而更来劲:“现实可比那戏里精彩太多。
丽妃娘娘一夜之间降为才人,端王连封号都被削了!
如今宫门紧闭,听说连王府都被禁军围了……”
杨柯默不作声,一旁听着的杜衡叹了口气:“这宫里向来母凭子贵。
端王一朝失势,丽妃也不能幸免。”
青桃低声补充道:“我听小云子说,昨日大中午的,易大人在勤政殿外跪了好几个时辰,辞去了工部尚书一职。”
杜衡往四周瞅了瞅,低声道:“虽然后宫向来不能乱议朝政,不过听说与国库空虚一事有关。”
青桃惊道:“难道是易大人和端王偷了国库?”
“嘘!
隔墙有耳。”
杨柯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众人噤声。
其余人当即会意,四散而去。
方才御花园的所闻又浮上杨柯心头,如今朝堂瞬息万变,这次牵扯上工部贪腐,户部又怎会安然?念及此,她心中不禁担忧起伯喻来。
刚好今日乃月中十五,晚膳后,杨柯特意换上一套双蝶绣裙,往观星阁去。
上一次来时的暖风已经换作了深秋的冷风,簌簌刮过,扰得阁前风铃刺耳作响。
杨柯拢紧披风,饶是冻的牙齿打颤。
熟悉的“喵”
声响起,黑猫从暗里窜出,直接拱进杨柯怀中。
她抚摸着猫儿,柔声道:“小猫,你说伯喻何时来呀?”
话音未落,猫儿突然窜开,消失在转角。
“好个野猫,一问到紧要处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