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不知不觉浸湿鬓角。
一切幻想消弭于黑暗。
要有「如果」也不能从沈听南那里「如果」,要从最根本的地方。
「如果」张闵喜欢她。
他不喜欢她,后面的假设便也不成立。
蒋芙深吸一口气,她太难过。
这种难过和母亲死时的难过不同。那时的难过和愤怒并发,像阴雨天灰色的海浪。
而目下她的难过,是海水淹没陆地的虚无。
她什么都不剩了。她在这世间孤身一人。
蒋芙后悔地想,她没说喜欢他就好了,起码他还傻陪她身边,她看起来没这么可怜。
她是真的可怜。
他们一定都笑她,瞧不起她。偏偏她连逃走的资格都没有。
快到天亮,蒋芙有意让自己睡过去。
第二天还要赶路,也不知有没有马车给她坐。
没睡多久,她被沈听南叫醒。
「芙芙,起来换件衣裳吧,白将军要带我们去长安呢。」
蒋芙木然起身,似乎是流了一夜泪的缘故,脸上的皮肤紧绷着,视线也有些不清晰了。
她揉眼睛。沈听南将衣服展开,粉白圆领窄袖襴衫,很柔美的一套胡服,看得出是沈听南的审美,她身上穿了一件水蓝色同样款式的。
胡服方便赶路,蒋芙一声不吭地把衣服换上,沈听南又从外面端了早饭进来。
一来一回,两人一句话都没说。换做以往,沈听南早就找话敲打她了。
蒋芙冷笑一声:「你也可怜我了?」
沈听南布菜的手一顿,无奈笑道:「芙芙说哪里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蒋芙道:「你最好真的不懂。」
就算昨晚那件事发生时,沈听南不在现场,之后也一定有人争先恐后跟她说这个热闹。
蒋芙不信她不知道。
勉强吃了点东西垫肚子,蒋芙找人要了个帷帽戴着。队伍启程,只有一辆马车,沈听南掀帘叫她,她便也跟过去坐车。
白明旭等习武之人都在外骑马。蒋芙隔着帷帽的纱帘扫了一眼,没看见张闵的身影。心中坠了一下,想他应是走了。
他本就不必图她的工资。以他的本事,想给谁做手下都能有出息。也就是他,换做其他人,一早就离她而去,怎会耽搁到现在。
坐进马车,蒋芙才发现骆岢也在。
他为啥也在?不是会骑马吗?
蒋芙想起昨晚他回头的那一眼,顿觉不自然。还好她戴着帷帽没摘,狼狈的样子不用被他看去。
他心里一定很瞧不起她了吧。她说过那么多瞧不起他的话,却连让别人喜欢她的能力都没有,可见她之前说的都是不值一提的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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