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默背了几句《清静经》。
这还是戚闻渊第一次为旁人绾发。
他的动作不太熟练,铁面玉郎站在妻子的身后,好似一个笨手笨脚的稚童。
他僵硬的指尖从妻子的发顶滑至发尾,又重新回到发顶,如此周而复始,仿佛没有尽头。
时间静止了,连风声与鸟雀的叫声也停了,只有裹着蔷薇花香的阳光在慢悠悠地流动。
终于,等到屋外传来几声旁的旅客的脚步声,戚闻渊才将那支海棠金簪稳稳插在珈宁发间:
「夫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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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在客栈中用罢午食,便往善堂行去。
真定是个不甚繁华却还算热闹的县城。
初来真定,珈宁对一切都好奇。
有时看看屋前的矮树,有时看看远处的群山,有时也看看近处的行人。
她偶尔问上几句,戚闻渊尽量回答。
阳光落在二人肩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栀子香。
镇上的人用过午食,也有不少出门消食的。
孩童在石板路上又跑又跳,身后的妇人追赶不上,只得扯着嗓子大喊他们的乳名。
戚闻渊道:「夫人可有小名?」
珈宁正在打量路边的一丛野花,听得戚闻渊所言,先是一愣,复又低声道:「世子问这个做什么?」
总归无论她的小名是什么,他也只会唤她夫人。
戚闻渊只当是珈宁不想回答,便也不再多问,转而说起午后的安排:「去过善堂之后,我们可以去县北转转,我听同僚说起过那边的湖水甚美。」
珈宁随口应了,径自飘往一处卖绢花的铺子。
真定县的绢花铺子自是比不得程念之带珈宁去看过的那家,但来都来了,总得要带些东西回去。
她随意选了两朵,藏在戚闻渊送的那支金簪之后。
戚闻渊跟在她身后,安安静静付着银钱。
珈宁看了他几眼。
他没开口多说什么,只继续跟在珈宁身后。
珈宁哧笑一声:「世子今日是打算做一个不会说话的散财童子?」
戚闻渊一噎。
他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也正是如此,侯府中人才不愿与他一道出游。
珈宁看出了戚闻渊眉眼间的窘迫,摆摆手笑道:「走吧,去善堂。」
复又踮起脚尖,凑到戚闻渊耳边:「多谢散财童子。」
少女口中呼出的温热气喷入戚闻渊的左耳。
耳中似是翻起了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