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庆幸,自入国子监起,夫子就成日教导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然后可以制利害①」的道理。
珈宁抓了抓蓬乱的乌发:「好像是临……临到端午那阵,我出门时随手买的……对,是五月初买的。」
呀!她险些就出卖了临瑶。
也不知戚闻渊允不允许妹妹看这些杂书。
珈宁偷偷瞄了一眼戚闻渊,见他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方才放下心来。
还好。
他没留意到她的嘴快。
珈宁话头一转:「世子今日不忙着去都察院?」
戚闻渊握着书脊站起身来,在床榻间留下一道颀长的影。
他张了张口。
却是想起那日两个妹妹见到他后赶忙跑开的背影。
夫人心善,定是不会介意他跟去;
但她那日只说初十这日临瑶与临珏得闲,而不提他休沐,本就是一场暗示。
他又何必凑上去丶平白破坏了他们三人的兴味。
他已偷来了端阳以及珈宁的生辰。
够了。
已经够了。
是了,他今日等在这里,也只是为了多交代她几句而已。
他担心她和两位妹妹出门在外被人冲撞了而已。
仅此而已。
如她所说,他应该去都察院了。
不过是她生辰时出去游玩一遭,他怎么竟是左了性子?
难怪夫子总说读书入仕需得专注,切莫被乱花迷了眼。
长此以往,若是他整日想着出游而忽略了公事,岂不是会酿成大错?
如此,于侯府无益。
他想与她亲近些,本也是因为想要藉此学习人道之大伦。
本末倒置,实属不该。
戚闻渊摩挲着书脊:「夫人今日若是要乘船游湖,记得当心些。」
复又添了一句:「临珏不会凫水。」
珈宁娇声道:「世子可真是个好哥哥。」
戚闻渊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见过真正的好哥哥,并不是他这样的。
珈宁又道:「也不知清漪园附近可有什么点心铺子。」
戚闻渊:「嗯?」
珈宁的眼尾弯弯:「世子辛苦一日,不得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