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钱,二柱子有些不大高兴:“姐,你给我钱干啥,咋俩这关系,帮你跑跑腿我也累不到啥,你每次都给我钱,给我吃的,是不是没把我当自己人。”
姜晚晴把钱往他眼前递了递:“拿着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不然下次不找你帮忙了。”
姜文进扶着车辕跳上车,勉强找个地方坐下:“你就听我姐的吧。”
“好吧。”二柱子麻溜地接过钱塞进裤腰深处,“上车吧姐,咱这就走!”
灰毛驴不情不愿地迈开蹄子,破板车在坑洼的土路上吱呀作响,颠得人骨头缝都在叫唤。
姜晚晴抓紧车板边缘。
目光掠过清晨薄雾笼罩下贫瘠的田野村落,最后落在前方越来越近的县城轮廓上。
县城废品回收站那扇掉了漆的绿色铁门敞开着,一股混合着铁锈、废纸和不知名腐败物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院子里堆满了五花八门的破烂,小山似的。
一个穿着油腻腻蓝布工装、头发花白的老头正蹲在一堆旧报纸前分拣。
姜晚晴几人拖着麻袋走过去,袋子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老头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快滑到鼻尖的老花镜,浑浊的目光扫过几人,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麻袋上,最后浑浊的眼睛对准姜晚晴:“闺女,卖啥?”
“鸡毛。”
姜晚晴解开袋口,露出里面颜色各异、但都收拾得颇为整齐干净的羽毛。
老头“咦”了一声,猛地站起来,动作快得不像个老人。
他几步凑到跟前,伸手就抓起一大把鸡毛,对着光仔细看,手指捻了捻毛杆的硬度和毛片的柔软度,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只有干净的羽毛味,没有沤烂的臭气。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放出光来:“哎呦喂!好东西!闺女,你这鸡毛收拾得讲究啊!一点杂毛烂毛都没有,干干净净的!”
他抬头,眼睛亮得惊人:“哪弄的?还有多少?”
“自己收的,慢慢攒的。”姜晚晴语气平静。
她又问:“您这儿收?啥价?”
“收!有多少收多少!”老头斩钉截铁,伸出两根手指头,又赶紧加上一根,“干净的、像你这品相的,按这个价!三毛钱一斤!现钱结!”
三毛钱一斤!姜晚晴的心猛地一跳。
她这袋子鸡毛,少说也有三十多斤。
她面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点了点头:“行,先称称看。”
老头立刻眉开眼笑,手脚麻利地拖出大秤,把麻袋挂上去称重。
“三十八斤半!算你三十九斤!”他报得爽快,转身钻进旁边的小屋,很快捏着一卷毛票出来,手指沾着唾沫数得飞快,“三毛一斤,三十九斤……喏,十一块七毛!点点!”
整个过程压根没给姜晚晴反应的时间。
一沓皱巴巴的毛票塞到姜晚晴手里。
最大的是两张五块的,剩下的是一块、五毛、两毛、一毛的零票,还有几个钢镚儿。沉甸甸的,带着油墨和汗渍混合的气味。
她数了两遍,没问题。
而且她前几次就观察过,这个老爷子收东西的称比别人家准很多,不然也不会直奔这里。
“谢了。”她把钱仔细揣进衣服内袋,贴身放好。
那布料摩擦皮肤的触感,真实得让人心头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