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住,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裁得歪歪扭扭,像是从什么废本子上撕下来的纸,被汗水或者什么浸得有些发软发皱。
姜晚晴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
她停下手里的活计,在裤子上蹭掉指腹沾的泥,小心地展开了这张来历不明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左手写的,笔画生涩笨拙,却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儿。
那寥寥几行字,每一个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姜晚晴的眼球,烙进她的脑海:
「姜钦山是被陆政然亲手推下山的,他拿了姜钦山身上的抚恤金。」
“轰——!”
姜晚晴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了!
眼前瞬间一片昏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山坡、枯草、远处的山峦,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地旋转、扭曲!纸条上那歪扭的字迹,每一个笔画都化作了狰狞的毒蛇,死死咬住了她的心脏!
爹……
是被陆政然害死的!
不是意外。
是谋杀!
凶手是陆政然!
是她曾经名义上的丈夫!
是她几个孩子的生父!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又被她死死压了下去。
捏着纸条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刺破了皮肉,渗出血丝,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只有灭顶的恨意,像汹涌的岩浆,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伪装,在她四肢百骸里奔流、咆哮,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焚烧殆尽!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凌厉扫向四周!
“谁?”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谁放我筐里的?”
林禾一脸茫然:“咋了,啥纸条?”
姜文进也凑近。
看着姐姐手里捏得死紧,边缘都快被揉烂的纸条,又看看姐姐那张惨白如纸,眼神却骇人至极的脸,心里咯噔一下:“姐,出啥事了?啥东西?我们没看见有人往你筐里放东西啊?”
姜晚晴的目光越过他们,像探照灯一样射向更远处几个同样在挖野菜的同生产队婶子。
“王婶!李婶!”她的声音绷得紧紧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看见谁动我筐了吗?刚才!”
正在费力刨土的王春苗抬起头,抹了把汗,被姜晚晴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连忙摇头:“哎呦喂,晚晴丫头,你这是咋了?脸色这么吓人?没…没瞧见啊!刚才不都看田小菊那疯样儿去了么?谁顾得上看筐啊!”
旁边的李桂花也赶紧附和:“就是就是!光顾着看热闹了,真没留意!咋了?丢啥金贵东西了?”她探头探脑,试图看清姜晚晴手里死死攥着的是什么。
没有答案。
每个人的脸上都只有茫然和一丝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