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十斗有些脸红,他一年多来见识长了不少,心知父亲的做派很不体面,形同宰市上卖猪羊。
可在外面,他又不好相劝,只能给陆阿大使眼色。
陆阿大硬问道:“十斗,你们去登州得钱可顺利?”
“顺利。”马十斗接话:“那掌柜包吃住,好得很。还得了100文钱。”
“二十天便得一石粟?”陆安氏掐算日子吃惊道。
种粟一百二十天,一亩地也未必能得一石,何况还要完粮纳税。这去一趟登州竟是比种地还厉害。
陆阿大却不肯信,疑心二人作了什么勾当,但不好就问。只是闷声道:“那这掌柜不多见。镇上田员外只肯给10文。”
“这般少,谁去与他做工?”
“多得是。”陆阿大不甘又不平:“只因他家肯管两餐,那些郓州逃灾的,便拖家带口的投效。听说还有人不要工钱。”
“失心疯。”陆阿二摇头道。
“田员外真是黑心肠。官家还让开封府放粮放布呢,也是灾民。”马十斗说道。
“你咋知道?”
“报纸啊。”陆阿二立刻接话:“那掌柜天天去酒楼听报,俺也跟着。不能白拿人钱米。”
“俺看你是去听说书。”陆阿大训道。
“也听报。”
几人一打岔,马丙六也没能如愿。两位闺女终究没结上这门亲事。他回家后,倒嘱咐马十斗用心,可马十斗哪里敢。
在汴梁时,陆阿二就没带他去过陆阿四住的地方,他连陆宅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些许消息也是听陆阿二吹嘘。他只恨自己嘴笨,不合惹出这桩事来。
登州,清风楼。
胡维宪安静的看着窗外。
达卢古斡论的死讯一传到辽阳,胡家就宣布他“病愈”了。
不过东京留守府长史的世职已交出去,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他所幸借口查稽账目,出了辽阳闲逛。在旅顺军时,接到贺成栋的密信,请他到登州一叙。
可等他到了登州,贺成栋却去了汴梁,只留了一个哑巴陪他。
前几日得了确信,贺成栋要回来与他相会,他便定下这处好所在——可不能白饶了贺老六。
“二哥。”贺成栋稳重不少,见面后没有称呼姓名。
“老六。”胡维宪的不满瞬间消去。
两人互斟满杯,各自饮尽,倒胜却换帖兄弟。
“俺如今算是体面员外,定能帮上你。”胡维宪主动提起。
贺成栋又给他斟满,笑道:“瞒不过哥哥。不过这事不急。”
“哦?你欲办何营生?”
“便是这个。”贺成栋指着一碟腌韭菜。
“海盐可不好做。”胡维宪眨眼劝道。
贺成栋见此便知胡维宪已明关窍,只笑道:“已在京师寻了得力人。”
“那尽可办得。”
“可俺不甘心。”
“本钱太高?”
“那倒谈不上。陆员外价钱公道,却不如田员外本领强。”
“贪多无用。”胡维宪认真劝道:“州府换了新面目,莫大意。”
“谁?难道不是长子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