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有炭盆,因行车后即熄火,此时余温尚在。
“先暖暖,莫受凉。”陈安平连忙落到便座,将炭盆处让出来。
“多谢公子。”卢辰凑前行礼:“多谢唐公子。”
卢言轨刚吩咐完车夫调转回府,此时亦催道:“将手脚落到盆上,已不烫了。”
卢辰连忙推辞,只将双手放在盆上。
“公子说有河东贵客到,特让俺来请回公子。”
卢言轨与陈安平一同入府,内掌院已在中门久候,连忙上前迎接。
陈安平识趣,便在中厅落座,由着卢府上的仆厮上茶点,遇到相熟的仆役,还说些元夕的热闹见闻,彼此不见隔阂。
可那内掌院却又突然来请他。
“可是哥哥有何吩咐?”
“公子与公子皆请小舍人去相见。”内掌院满脸笑容,但心里也不明就里。
“河东贵客是谁?”陈安平边走边问。
“只晓得姓鹿。”
鹿廷诰是朱鹏差回家里报平安的信使。元日一过,许多听闻他回来的故交皆来投帖,还有临近的郓州、淄州的官吏也差人与他交道。
似乎朱鹏为朝廷贩烟一事,已广为人知。这倒让他不好在齐州久留,正月初五便赴京,为东翁朱鹏拜访京师故旧,头一家便是去得广饶伯府。
将这些一等差事办完,他又想起朱鹏多寻烟草的嘱托,便打算拜会武安侯公子卢广安。他们在河东便曾谈过,只是不曾定议。
可差人问过,才知其叔侄二人已回新陶,尚未返京。前后虚耗不少时日。
他本定于明日启程前往河东,而家人午前却来报说是卢广安已经回府。时间仓促,他便直接奉帖登门。
卢广安倒不反感,亦直言此事不由他做主,须得请示叔叔卢言轨。
二人在拙辞厅讲了半个时辰的闲话,鹿廷诰心中已有不满。方才一见卢言轨,他稍作寒暄,便即提起烟草买卖一事。
卢言轨倒未拒绝,只说禁烟令尚在,武安侯府的烟草不好径直售予他。
鹿廷诰打理庶务十余载,这等说辞往往便是有人拿住关节,欲剥一层利。
但这也无妨,只要卢家肯售烟,便于朱鹏有利,亦是他的功劳。
他正琢磨如何周旋,卢言轨却吩咐人将其“三弟”请来。鹿廷诰闻言看看卢广安,又看看卢言轨,闹不清他们作何玄虚。
陈安平入京前高约四尺,及至此时,已五尺有余。
鹿廷诰见他身量不高,唇须浅色,便知其尚属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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