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得跨越数千里与党项作战,在无法偷袭的情况下,陈安平对结局颇为悲观。还不如趁机罢兵,与民休息。
斩李克桢表态,向朝廷要些好处便罢了,可不好真得昏头去与党项人打生打死。
“大王没说。俺以为或是欲诱女直生乱。达卢古两兄弟各自据兵,其余诸部亦有私心。若大王安居大同,只恐他们不肯内讧。”
“有理。斩李克桢却是妙策,朝廷、女直多半以为大王要与西贼交兵,而李克桢早为西贼所厌弃,总有转圜余地。”
“俺亦如此想。”
陈安平起身踱步,又说道:“今朝廷宰相,皆非书生腐儒,只恐不好哄骗。”
“那出兵也无妨。朝廷到时总不能不信。”
“出兵?”
“陕城。”二人旋即大笑。
次日,都省。
进奏司郎中、中书舍人黄宪在政事堂外恭立。里面司马立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原本躲在政事堂外偷听的省探们,都很舒服的寻地歇脚。
“李克桢屡犯恶行,纪将军若送来首级,自有赏赐。”
“五百贯。这是前番朝廷所悬赏数目。”
“朝廷诏旨,一视同仁,乞以贵贱分?匹夫斩之,直五百贯;王侯斩之,亦直五百贯。”
那云麾将军纪函德所遣进奏使,似乎抬声抗辩一二,但倒底没有听清。
“纪将军不敢斩,便交给朝廷来斩。赏赐减半。”
“助兵?龙虎相搏,纪将军岂不惧殃及池鱼?”
“无需赘言。纪将军果有效顺之意,但安靖边疆,深修道德,勿为逾矩之举。”
“贵使亦读《孟子》乎?知《论语》而忘义,读《孟子》而背仁,可谓得之?仁义之论,非一言可蔽。而朝廷戮力除贼,尚无暇观其忠顺。贵使所请,误纪将军多矣。”
大门一开。
陈安平当先出来,黄宪抬头细看,并不见沮丧。
真是好气度。
禁中,延和殿。
帘后的元熙皇帝让黄恩泰退走,那盘香料让她提神不少。
陈安平也有些犯困。所谓春困秋乏,便是如此。于此午后辰光,更是难熬。
可苏博山与薛士彦仍自精神抖擞。
“启禀官家。”苏博山上前禀奏,“都省所作虽显粗糙,但文使者确非好意。”
“去岁都省还欲使纪氏助兵,缘何今次倒反过来,如何也不肯使其助兵?”
“此一时,彼一时。”苏博山答道。
“苏卿细说。”
“朝廷去岁数遇凶厄,仰赖祖宗庇佑、官家、陛下洪德,更兼都省调略得宜,如今已多平靖。当时欲使其助兵,亦是做奇兵之用,党项多诡计,不能不防其勾结纪氏。”
陈安平点点头。
“虞学士最近奏报如何?”元熙皇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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