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年年底就开始了,一天不如一天。」林上清说着,语气里也满是惋惜和同情。
「你父母呢?」薛景誉问。
「父亲常年在国外,不知道现在到哪了,可能是中非,也可能是南美。」林上清抽了口烟,而后掐掉:「母亲在精神病院。」
薛景誉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似乎不愿意多谈家里的事,就没再问了。
「你刚刚在跟律师打电话?」薛景誉换了话题。
「嗯。」
「是你侄子的事儿吧?」
「是。」
「我觉得也好,小孩儿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以后多半不正常,你要不然试试把他的抚养权争取过来?」薛景誉信口开河。
林上清失笑:「别开我玩笑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好吧。我看你对那小孩儿挺好的,还以为你喜欢。」
「没什么喜不喜欢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在外面受冻。」林上清视线涣散,望向夜色,「他们人呢?」
「都在茶室里玩。」薛景誉脸上露出嫌恶:「一坨屎和一群苍蝇罢了,屎散发出一点臭气,苍蝇就全都嗡上去了。」
林上清不由得抿唇笑了。
他时常看不惯家中其他人的做派,但碍于面子和家族关系,也不会摆到台面上,除非触及他和他所爱之人的利益。
林上清很早就知道,他没有家,只有家族。
家是温暖安全的港湾,而家族只有长幼尊卑丶等级分明。
但薛景誉不同,薛景誉个人主义至上,且有雄厚家底支撑,和林家平起平坐,平等论交,只需要合作,并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谄媚。
不爽就骂,不服就干,恣意潇洒,爱恨分明。
比起城府很深的人,林上清倒是觉得,跟这种直来直往的人交往,更轻松一些。
「要敲钟了。」薛景誉说。
「嗯?」
「那边。」薛景誉指了一下山下港口的大石钟,因为隔得太远,只能看见钟顶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听说渡兰港口有活动,摩天轮也彻夜运转,很多人去那边迎新年。」
林上清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得见层峦叠嶂之下的灯火璀璨,一片连着一片,好像金灿灿的海洋。
彼岸的喧嚣热闹,尚未抵达至此。
手机响起,林上清低头一看,是高梨的电话。
11:56。
他还真是记性很好,今夜佳节,家里事情肯定很多,忙得脚不沾地,还有功夫惦记跟自己打电话跨年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