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册道:「苻兄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钱副帅乃新帝放在苻兄身边的一枚棋子,苻兄焉能不知?」
「先帝在的时候,我从不涉党争,新帝自然不会视我为心腹。那般投机取巧之事,苻某不屑。」
「依孙某看,新帝其人,多疑较之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因有了梅医官,恐怕……比先帝更为忌惮苻兄了。」
苻妄钦的手一僵。
孙册说到了他的心病。
「听南平公主说……」孙册欲言又止。
苻妄钦问道:「如何?」
「南平公主说,杨家的令佩有喜了,新帝只封了个德妃。后位是要留给梅医官。昨日深夜,新帝吃醉了酒,梅医官前去文德殿求见,过了许久,方才出来……」
「砰」的一声。
苻妄钦一拳将沙盘上的城池丶山丘全都砸倒。
他的手上淌出鲜血来。
小厮来报:刑部尚书求见将军。
孙册道:「苻兄,前日差役满京中搜查,闹了个天翻地覆,今日,刑部尚书来,恐大有深意,苻兄留神为上。」
「闹得再大,与我何干?」
苻妄钦走了出去。
正厅。
小厮斟上茶。
刑部尚书笑着拱手道:「苻将军,本官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询问将军。」
「赵大人请讲。」苻妄钦的脸上冷冷的,还带着愠色。
「前番圣母史太后的陵寝出了些事,陛下大怒,要彻查看守皇陵的差役。本官查到,皇陵的一个役长吴大兴曾在苻将军手上当过兵。故而前来,问问将军,吴大兴此人的情况。」刑部尚书缓缓道。
「吴大兴?」
苻妄钦记得这个人。
「他不是回乡探母了吗?」
「已返京月余了。将军不知道吗?」
「不知。」
苻妄钦道:「吴大兴为人本分。在军中一直表现良好。只是母亲重病的时候,无心演习,故而本将军命他还乡了。重孝者,重义。依本将军看,他不像是生事的人。还望赵大人多多查探,莫要冤枉了无辜之人。」
苻妄钦素来护着自己手下的兵。
刑部尚书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听说,苻将军对他有恩?」
苻妄钦道:「什么恩不恩?不过是赠些看病的银两罢了。且莫说他曾是本将军的兵,便是路人,本将军也不会见死不救。怎么?赵大人是在本将军身边安置了眼睛吗?怎么对这等琐碎小事也了如指掌?」
话不投机。
苻妄钦不肯再应承他,起身,拂袖而去。
刑部尚书坐着,喝完了盏中茶,才走。
又是一个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