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是什么?她拿着他的泪,这种由眼中流出的液体对她而言十分陌生。
我的眼泪。他缩了缩,想寻找有遮敝的地方。
千桃拿着剔透温润的泪珠看了半会儿看不出所以然,正打算将他放入口中时他阻止了她,不能嚐。
为什么?
冰夷歛下睫,闪身入有船身遮敝的阴影处,你知道眼泪是什么吗?
她摇摇头。
冰夷抬起海蓝色的眸,刚被泪水洗刷过,深遂若海、明亮若星辰,是最毒的毒药。
咦?她又将莹润的珠子翻来覆去,仍是不解为什么是毒药,鲛人的身上带着毒吗?为什么他流的眼泪是毒?
小妖精,你最好也少和人族在一起。冰夷再次垂下睫,不再看她。
为什么?
因为,他太懂,那──注定伤心。
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对他的不语不以为意,也暂不研究那颗珠子,这个鲛人对她而言实在太多问题好问了。
我──停滞了下。是了……他要怎么办?回龙王那儿肯定是不行的;回族里……他已被逐于海境外,族里更是不能回的……就算想住水域,他这种神力强大到足以威胁到河神的──有没有河神愿意让他栖于水域都是问题。
我不知道。他闭上眼。
那不要紧,你慢慢想,你几岁呀?
冰夷为这个问题皱起眉。
的确,对神或妖精而言,数自己有几岁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在近乎无穷尽的生命里,谁会在乎自己几岁呢?可能一千五,又或许一千七……
加上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感觉上应该睡了数百年有……到底是几岁呢?
她用力眨眨眼,一千……光听到千便有些晕的千桃算了起来,这是她的几十倍岁数呢!
那……为什么眼泪是毒药?似乎不能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她再问起另一件事。
他微笑了,提起了另一件事,方才的酒,我想喝。
啊?你不能喝呀,你一杯就醉了。
你让我喝,我跟你说。
其实是尽义务警告一下罢了,不用什么挣扎便决定拿酒给他,你等我一下。
由船舱内出来时,千桃只拿出了一小壶暖得正好的汾酒。
接过酒壶,却没有接过酒杯,冰夷微微一笑,身子缓缓移动到了栏杆旁,开口,眼泪是慾望的实体,对妖精或神,都是最毒的毒药。
……好难懂的话呀,千桃想了一会儿想不通,想抬头再问时船上已不见那个鲛人的踪影,她四下望了望,船板上只剩她和那个已经被倒置的小酒壶。
唉……话讲一半的……千桃失望地收起小酒壶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