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竹早上是被冷醒的。
掀开被子?,冷气直往骨缝里钻,她打?个寒颤,又重新?躲进被窝。一把拽过床头的衣裳在被窝里捂热乎些,才敢慢吞吞穿上。
走出房门,寒风裹着雪粒子?迎面扑来,如?刀割一般。地上也已经积着薄薄一层,白得晃眼。
难怪这么冷,原是下雪了。
方竹径直去到灶房,没见着人。但灶洞里还有火光跃动,暖烘烘的,驱散满身寒气。烤番薯的香甜气息充斥在鼻尖,勾得肚子?咕噜噜直叫。
方竹拿着木棍把埋在滚烫灶灰里的番薯翻个面,又舀一瓢热水进木盆,端到屋檐下洗脸。
大黑从旁边的茅草屋里晃悠出来,走到方竹腿边蹭蹭,挨着她卧下。
天冷后?,用来洗澡冲凉的茅草屋又充当起柴房,堆了满满的木柴。大黑的狗窝也被移进去,怕它冻着,还给多垫了些破麻袋和?干稻草。
这会儿?大黑背上还插着截稻草叶,方竹帮它摘下,顺手在又软又厚的背毛揉上一把。大黑掀掀眼皮,又重新?躺下。
「这天儿?可真冷,」陈秀兰搓着手走过来,朝灶房里瞅一眼,「青云还没起?」
「我醒就没见着人,估摸在后?院儿?呢,我去瞧瞧。」
方竹将还带着些微热气的水用力泼进院子?,很快就融掉一小块雪籽,露出湿漉漉的地面。
来到后?院,郑青云果然在这儿?。
兴许是昨夜风大,之?前的鸡窝棚已经歪歪扭扭,郑青云正站在旁边削着根小臂粗的木棍,估计是准备把棚子?重新?修整修整。
方竹走过去,雪粒子?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郑青云似有所觉,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眼角眉梢皆是喜色:「你怎么来了?冷不冷?」
方竹摇头,看着男人发顶的点点银白,微微皱起眉,「还飘着雪呢,怎么就急这一会儿??」
「这不是怕雪下大了,」郑青云笑笑,一开口就吐出白烟,「不打?紧,我就削几?个木叉子?把棚子?撑一撑,要不了多久。」
「那也该找个东西遮一遮,万一冻病了怎么办……」
方竹一边念叨,一边往前屋跑,没多久就顶着个布巾回来,手里还捏着条黑布。
郑青云看着鼻头被吹得红扑扑的人,乖乖低下头,让她掸去发顶的雪粒,又给系上布巾。
「我一个人弄就成,外边儿?冷,你回屋去烤火。」
「两个人快些,趁着雪不大,赶紧搭好省心。」
郑青云知道拗不过她,只好加快动作。
四?根木叉子?牢牢钉入地面,撑起木棍和?竹片搭就的棚顶,再铺上一层厚厚的稻草,鸡窝棚就算搭好。
这样?下雪时,鸡群也有活动的地方,不至于?一直挤在窄小的鸡笼里。
往窝棚下的地面撒上干草,十几?只鸡仍然待在笼子?里,缩着脖子?挤在角落取暖,安静得很。
方竹有些担心:「不会冻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