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心高兴时,眼睛会睁得很大,眼底满满倒映出对方的身影。
握紧佛珠,蕴空抬步进屋。
中间的屏风比墙壁还厚,光透不过来,声音也被削弱,好像分割成两个房间。
皇宫里的房间都是这样,主子睡在里间,奴才睡在外间。越浮玉习惯身边有人,几乎忘记蕴空的存在,自顾自脱下衣服,换上舒适的寝衣。
眼睛看不见,耳朵便格外清明。
蕴空闭目转动佛珠,能清晰听见屏风另一侧褪下外衫的声音,布料与布料摩擦,沙沙作响。随后,是布料与皮肤摩擦的声音,低缓轻柔……
佛珠一紧,蕴空忽然睁眼,垂眸哑声道,「今日多谢公主。」
越浮玉把外衣扔在屏风上,勾唇笑道,「不必道谢。毕竟,此事也有本宫的责任。」
蕴空和白云寺的僧人是来听经的,西域僧人离开后,他们本该离开。
但因为李北安的事,蕴空不得不接下圣旨,为她诵经三月,只能留在京城。越浮玉总觉得,如果蕴空在京城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她也该负一部分责任。
所以,下午看见佛子被周颜刁难,她才会主动出手。虽然对方并不需要。
越浮玉撩起水,浸透掌心,抹去她指尖残留的胭脂,懒洋洋道,「大师,你修你的道丶渡你的众生。其他事,本宫来解决。」
蕴空没回答,他望着屏风上端一截红色衣带,黑眸沉沉。目光凛冽,仿佛能穿透屏风,看见对面的人。
*
越浮玉睡着后,蕴空离开东苑。
今天时间尚早,回到西苑时,僧人们还没开始做晚课,他进门便看见明悟。
明悟匆匆走来,脸上的焦急遮掩不住,「师弟,听说你下午又遇见那位贵女。」
赵亭住在他们隔壁,回府后讲了宴上的事,他知道周颜的身份,好心提醒佛子,以后避开此人。
而明悟听见周颜的名字,差点没晕过去,那不是几年前纠缠师弟的女人么,怎么又遇见了!这可怎么办!
「无碍,」蕴空平静回道,「已经解决了。」
周颜算是师弟的一道心结,明悟也不敢多提,仔细打量对方的神色,见师弟垂着眸,目光淡然冷傲,并无怨怼或憎恨,应该是没问题。
明悟担心了一晚上,这会儿终于松口气,他拍拍师弟的肩膀,「如此甚好,以后可要及时避开。」
蕴空平静抬眸,刚要开口,师弟明知从外头跑进来,一脸煞白,眼底一片慌乱,看上去快哭了。
明知这副模样,显然有话说,蕴空对明悟点点头,「师兄,去吧。」
都是师弟,哪个都关心。明悟迟疑地看着蕴空离开,转身叹口气,拽着明知坐下,轻声问,「师弟,发生何事?你怎么这幅样子。」
等佛子走远,明知才白着脸开口,「师兄,我好像破戒了。」
明悟瞬间变了脸色。
破戒是大过,轻则跪香禁闭,重则直接逐出寺院。他板起脸问,「你如何破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