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兄弟,默默守护着彼此。
未来的路或许更加坎坷,更加血腥,但此刻活着真好。
破庙,或者说山壁裂开的那半爿屋顶下。
空气里还浮着湿泥草茎的味道。
哑嫂端着的粗陶碗,碗口热气早就不冒了。
她蹲在姜啸旁边,碗沿小心地贴着姜啸干裂的嘴唇边缘。
碗里是混着点碎肉末的菜糊糊。
姜啸靠着一大捆枯黄的草,眼睛没全睁开,就一条细细的缝。
灰金色的瞳孔深处没光,沉得像潭冻住的死水。
哑嫂把菜糊往他嘴边再凑近点。
没反应。
姜啸喉咙那块骨头艰难地滚了一下,咽下口唾沫。
嘴唇动了动,干得发白。
哑嫂的嘴跟着也张开一道缝,喉咙里发出点模糊的“呃”、“啊”。
她另一只空着的手,在自己大腿上用力蹭了蹭,指头尖还沾着泥屑。
又伸过去,用那指头轻轻抹了下姜啸的嘴角。
那里裂开一道小口,凝固了暗红的血痂。
动作笨拙,又带着点不敢触碰的劲儿。
大老黑盘腿坐在对面,门板宽的黑沉巨剑横在膝盖上。
大手捏得剑柄咯吱作响。
一张老脸铁板似的,眼珠子瞪着庙堂深处那片被破布帘子挡住的阴影。
像是要瞪穿那里头的东西。
他身边散着几个啃完的硬馍馍渣儿。
偶尔从鼻孔里喷出一声短促的、带着烟油子味的“哼”。
像头憋着火的牛。
“咳……”
姜啸嗓子里挤出点气音。
哑嫂手一抖,碗里的菜糊晃荡一下,差点洒姜啸胸口破布褂子上。
她赶紧稳住。
“呃、呃呃……”哑嫂喉咙里急急地响。
眼睛盯着姜啸的脸,眼珠子亮得吓人。
像是在求他喝一口。
姜啸终于把那道眼皮子撑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