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越少珩正欲出言提醒,天边有烟花直冲云霄,绚烂地炸成一朵牡丹花。
光线明灭间,她脖颈上的黑痣毫不遮掩地映入眼帘。
正如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心安了。
少女忽然歪头,像是询问他为何看自己。
越少珩收回目光,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勾起,混沌的意识霎时清明过来。
靠近戏台,人头攒动。
他们来得晚,被隔绝在外侧,后头还有源源不绝的百姓似浪潮那般涌过来。
只要二人当中有人不同频,落下那人就会与另一人彻底走散。
霍令仪扭头看向身边的柳青骊,果不其然,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站在她旁边的是个陌生的男人。
霍令仪收回视线,再看另一侧,眼前人仍提着她的走马灯,配合着她的步子寸步不离。
成败只在一念之间。
霍令仪心跳如擂,盛夏的天里,她的手脚竟有些发冷,咬了咬牙,迈出了这一步。
她做了这辈子最勇敢的事。
霍令仪悄悄从底下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像是灵蛇缠绕,缓缓插入他的掌心。
十指连心,他的手掌异常火热,噼里啪啦像是燃烧了一串炮仗,点燃了她的灵魂。
他低头与她对视,似是在问她,此乃何意。
霍令仪咽了咽口水,仰头看他,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朝他招了招手,作势要与他说话。
他也如期弓下腰来,侧头倾听。
「我是令仪。」
面具下回响的是她的呼吸声,有些急喘。
好似搁浅的鱼,尽力呼吸,却只会将肺里的空气都挤出去。
她故意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如果他对她无感,一定会甩开的。
霍令仪静静等待他的审判。
而对方只是静默了片刻,握着的那只手做出了反应。
他反手将她握得更紧。
更甚的是,十指交握。
吸引她前来的傩戏在这一刻变得不再有趣。
霍令仪全副心神都落在了身边这人的身上。
好热情,热情到完全不像孟玄朗。
平日里一个克己复礼的人,戴上面具,便会变成另一个人吗?
也未必不能,青骊戴上面具就变得活泼了不少。
看不到自己的脸,便可以做一些平日里不敢做的事。
譬如此时,互相试探心意。
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便只能靠动作来表达。
男人的掌心宽大,只是张开,便如罗网一般彻底将她的小手笼罩。
霍令仪从不曾觉得自己的手是那样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