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聊到喜欢的东西时,仿佛遇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简直相见恨晚。
柔嘉叹道:「天底下名山众多,最出名的应是泰山,诗人云,『造化锺神秀,阴阳割昏晓』。可是怎样一番光景?能令他说出,『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般绝句。只可惜远在东边沿海,路途遥远,一个个都忙着公务,无暇分心与我出游。你去过不曾?」
霍令仪笑道:「十五岁的时候去过,当时我与外祖父和几个舅舅一起,泰山山势险峻,陡峭难攀,但一旦登顶,如临仙境,云海皆在脚下,一览众山小。」
柔嘉欣羡不已:「冯公真是老当益壮,常言道,登高望远,开阔心胸,你这样小的年纪登山,想必获益颇丰。」
霍令仪苦笑:「长公主真是折煞我也,我小小年纪哪里懂得这些,只晓得上山苦,下山苦,唯有登顶那刻才美。」
柔嘉已过三十而立,感悟与她一个豆蔻少女不可同日语,「是也,你年纪尚小自然不懂,等你长大了,体验过千般苦,和一点甜,才知晓人生应如此。」
霍令仪似懂非懂,她登山只为美景,还不曾想得这样深远。
「长公主若是不嫌弃,将来登山无伴,也可唤我作陪。」霍令仪难得遇见一位喜欢登山的知己,一时情难自禁,便脱口而出。
柔嘉高兴地握住她的手:「妙哉,本宫正有此意!男人们无暇陪我,两个儿媳又体弱,走两步都要喘一喘,这些年陪我登山的只有小十七,弟弟虽好,但终归不是女子,聊不了女人间的私己话。」
霍令仪听这话,不由眨了眨眼。
盛娴体弱?怕不是装的吧。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登山实在累人。
陪着姐妹说说笑笑尚可缓解,要是陪着婆母,身体累,脑子也累,生怕行差踏错惹婆母不喜。
倒不如装得弱一些,避开这些事。
柔嘉与霍令仪聊了许久,当真是越看越喜欢。
刚提及到越少珩,柔嘉目光一转,悠悠落到她的身上。
一直躲避成婚的弟弟,不仅母后头痛,皇兄头痛,她也头痛。
同辈中
只剩下他一人尚未成婚,真叫人操碎了心。
虽然外界传闻他喜欢柳青骊,为她做了许多事,但她曾试探过他,他又直言相拒,叫人猜不透他心思,令她心急。
盛京里还未成亲的少女她都看了个遍,忽然意识到,她太执着于十五六岁的娘子,以至于忽略了同龄未成亲的孩子。
都是好姑娘,分什么年龄,适合就好。
柔嘉做媒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母亲。」门外传来盛娴的声音,一同前来的竟然还有郭信回。
柔嘉感到稀奇,盛娴来也就罢了,郭信回也跟着过来做什么。
她有些嫌弃:「养好病了,怎么还不回宫中当差。」
郭信回顿时委屈不已:「娘,别人心疼儿子,恨不得他少劳作,你倒好,我还病着呢,就恨不得我赶紧去宫里当差。」
柔嘉对这个小儿子最为头痛,或许是长子太过优秀,反衬出次子差劲。
「少与我装蒜,学学你兄长,读书时病了从不吭声,不曾落下过一日学业,入朝为官后更是兢兢业业,就你懒得跟蛇一样,碰上什么苦差事,能躺就躺,这次祭祀里,中暑生病的人歇了一日就能继续当差,偏你休了两日不止。」
「我才不是唯一一个休了两日的,小舅舅才真是一病不起,至今还躺着呢。」郭信回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霍令仪一眼。
这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