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吉。
何棠江的心脏被恐惧紧紧抓着,他喘不过气。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吃力地用嘴从上衣口袋含出一把匕首。
「不,不不不不!不,滕吉,不要!不要!滕吉,不要!」
何棠江撕心裂肺地喊着。
「不要,不要,求你……不要!求你——」
滕吉含着匕首割断了绳索。
万有引力,所有有质量的物体,都会向地心下坠。
包括一粒沙,一片羽毛,一滴泪水,以及一个人。
「啊啊啊啊!」
……
「糖糖,糖糖,来妈妈这里。」
妈,妈妈。
年轻的女人抱住幼小的男孩,轻声哄他。
「怎么啦,哭得这么厉害?是想爸爸了吗,走吧,我们去找爸爸玩。」
……爸爸。
一个永远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背对着阳光站在面前,伸出大手,轻轻摸了摸男孩的头发。
那是一双像山一样坚韧的手。他有些眷恋那久违的触感,忍不住想要更凑近一些,然而,却突然被男人轻轻一推,推了出去。
他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而那个男人却转身只留下背影,渐渐走远了。
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别走!
别走,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去登山!
为什么?
为什么?!
「何棠江!」
双眼睁开,瞳孔轻微晃动。
「醒了,他醒了。」
周围是惊喜的声音,还有仪器滴滴的声响。头顶满目的白色,有一瞬间让何棠江以为自己还在山顶,然而被子传来的柔软的触感,却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残酷的自然,重新回到了人类社会。
他喉结动了动,想要发出声音,却除了气声,什么都喊不出来。
有人轻轻抓住他的手。
「别用力。」那人说,「你的嗓子受伤了。」
何棠江抬头。
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陌生的发型,陌生的神态,却是熟悉的锐利而沉稳的眼神,
韩……峥……
「你在加德满都的中国援建医院。」韩峥看出他想问什么,回答,「你,还有齐名,都在这里。」
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何棠江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白水鹜人带队上山搜救的时候,只找到了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