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问询,更像是在确认一个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荒谬又沉重的现实。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钉在刘明迪脸上,试图从那片弥漫着痛苦、被雨水反复映照的灰暗里捕捉到最后的真相。
“是的。”刘明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砸落在桌面上,也砸在江昭阳的心头。
他已经不再试图掩饰情绪,甚至微微点了一下头,脸上的痛苦慢慢沉淀,转变为一种深沉的、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托付。
“他就是……”
“当年那个被姐姐用血泪供上大学的弟弟……是我。”
“林强他就是……我那个受苦早逝的亲姐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
刘明迪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再次拿起茶杯,送到嘴边。
这一次,他喝了一口,动作带着一种仪式般的庄重。
“从他被接到我们家照顾的那天起,我看着他那双眼睛……就像看着姐姐当年躺在病床上、枯槁的不成人形时仍不放心的眼神……”
他放下杯子,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清晰的叩击声,“我对他的关心……早已经超过了对我自己的亲生儿女。”
他抬眼直直落在江昭阳脸上,那里蕴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重量和执着,“江老弟,他是我对姐姐……唯一能做的交代……是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一点延续。”
“他活着,过得好,我这心里……才能有块地方稍稍安生。”
“我供他读书,看着他上大学、参加工作。每次看到他,我就想起姐姐,想起她为我付出的一切。”
“他是我对姐姐唯一的念想。”
刘明迪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缩起来,指关节紧绷着。
那双刚才还流淌着深重苦难和疲惫的眼睛,此刻被另一种更为灼热、更为迫切的情绪取代——那是破釜沉舟的托付,带着不容置疑的请求和……无形的威压。
“江常委。”刘明迪的称呼由“老弟”变回了疏离而正式的职务称谓,一种微妙的距离感被悄然拉开,空气骤然绷紧。
“这一次……”他语速很慢,目光一瞬不瞬,如同两把烧红的镊子钳住江昭阳的视线,“关于让他去琉璃镇基层任职副镇长的事情……”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是让这停顿本身也成为一种强调,“请……务必多费心!”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青铜铸就的磨盘上碾压挤出来,带着金属的冰冷和重量。
这并非商讨,也不是平级之间的建议。
这是赤裸裸的、用血缘里那份最深的疼痛和愧疚淬炼出的意志,无声地向江昭阳施加着不可抗拒的巨大压力。
刘明迪的脊背微微前倾,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逼近的姿态。
他目光里的火焰没有消退半分,反而更加炽烈地灼烧着:“强子这孩子,脑子或许不是最活络的,但骨头里有股他姐姐传下来的韧劲儿!”
“肯吃苦,讲良心,没歪心眼。”
他像是在描述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言语间充满了保护的意味,“去琉璃镇,是在你分管的工作范围内,在你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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