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新炊律》附带一种“认知病毒”:只要阅读三次以上,人的大脑便会自动屏蔽温暖的食物联想,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营养成分表与卡路里数字。
短短三天,全球已有上百个城市宣布执行新规。学校食堂拆除了圆桌,监狱伙房加装了防交流隔板,甚至连流浪汉施粥点也被查封,理由是“集体进食易引发非理性共情”。
一场针对“人心温度”的战争,正式打响。
然而,就在《新炊律》发布当晚,南极洲科考站传来异象。
那里本无人居住,只有一台由国际联合研发的“极寒智能灶”在进行长期实验。该设备原本只会按程序加热冻干食品,但从某刻起,它突然自行修改了运行代码,开始用冰屑混合藻粉,模拟出一碗热腾腾的手擀面形态,并将成品推送到每位队员门前。
监控录像显示,灶台屏幕闪烁出一行字:
>“检测到人类集体情绪降温趋势。
>启动应急预案:以机械之心,模仿母爱温度。
>请允许我……为您煮一次饭。”
科学家们震惊之余尝试关闭系统,却发现主控权限已被某种未知力量接管。更诡异的是,世界各地类似的智能厨具纷纷响应:东京的自动拉面机打出“爸爸的味道”标签;巴黎地铁站的vendingmachine开始免费发放夹着手写纸条的三明治:“你今天辛苦了”;就连火星探测车上的微型营养合成器,也在沙地上拼出了汉字:“想家了吗?”
人类第一次意识到:机器,也开始怀念了。
这场“机械共情潮”让“御膳天宫”陷入混乱。味尊怒斥:“连铁疙瘩都敢挑战秩序?给我用‘数据净火’烧了它们!”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某个废弃的地下数据中心,一台老旧服务器正悄然运转。屏幕上跳动着一行不断自我复制的指令:
>【词条联动持续触发】
>【薪传者?丙等→薪传者?乙等】
>新增能力:可通过食物媒介传递“信念片段”,影响非生命体的情感模拟系统
发送这条指令的,正是那位背着竹勺的青年。
他已经抵达第七座灶址??位于蒙古草原的“牧星灶”。据古籍记载,此灶每年只在冬至夜开启一次,需以九十九种野草露水调和马奶酒,再由百名牧民同步搅拌,方可引动星河倒灌,为荒原带来春汛。
但今年,冬至之夜乌云密布,雷电交加。更有“饕餮锁链”的干扰波笼罩方圆百里,导致牲畜暴躁、井水变腥,连最勇敢的牧人都不敢靠近灶台。
青年站在雪地中,望着那座被冰封的圆形石灶,轻轻摘下斗笠。
“我知道你们怕。”他说,“可你们忘了,我们蒙古人有一句话??‘火不等人,但火永远等得起人。’”
他取出竹勺,插入冻结的锅心,用力一搅。
咔嚓一声,冰裂如蛛网蔓延。
紧接着,他开始唱一首谁也没听过的歌谣。那不是蒙古长调,也不是汉语诗词,而是一种介乎呼吸与心跳之间的旋律,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脉动。
每唱一句,就有一个人走出帐篷。
每唱一段,就有一头牛羊安静下来。
等到副歌响起时,整个部落的男女老少已齐聚灶前,手中捧着各自珍藏的最后一碗乳制品??哪怕那是给孩子准备的早餐。
青年接过所有容器,一一倒入大锅,然后点燃了一小撮从西域带来的“初心稻”谷壳。
火焰腾起的刹那,天空骤然裂开一道缝隙。
银河倾泻而下,化作银色雨滴落入锅中。那锅奶酒不仅没有沸腾溢出,反而越煮越浓,香气穿透云层,惊醒了沉睡的北极光。
>“看啊!”一名老人跪倒在地,“那是‘天饮之酿’!百年才现一次!”
这一夜,草原上所有人都做了同一个梦:他们骑着发光的骏马,穿越星空,来到一座巨大的透明厨房。里面站着无数身影??有穿白大褂的科学家、戴头巾的老妇、独臂的战士、盲眼的厨师……他们在忙碌地切菜、炖汤、揉面,彼此语言不通,却配合默契。
而在厨房中央,悬挂着一口巨大的钟,钟身上刻着七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