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盛夏第一个月过去,叶山河确定自己这一年会赚到不少的钱,就曾经动过念头,但是想到要先还陆承轩的钱,也怕太过招摇,会引起陶华刚程宏的妒忌,甚至陈姐周洪的某种想法,影响他的承包大业。
爷爷灌输给他的那些商业理念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藏”
。
藏,不仅是简单财不露白,更重要是指言行,最重要的是思想。
言行要克制,内敛,而思想,则是最高层次的藏。
不要让对手了解你的商业战略,你的商业目的在未有充分的把握之前,绝不能轻易暴露,要象地火在地底潜行,一旦喷薄而出,则谁也不能阻挡。
叶山河心里不以为然,觉得爷爷这种思想的基础是“人心惟危”
。
他人即是地狱?
哪有那么多对手和敌人?
做生意,各自各的,天地如此广大,谁也挡不了谁的路。
即使有那么个时候会遭遇一些阻力,叶山河觉得与其搬山,不如绕路,没有必要非得正面跟人抗争,有很多柔软迂回的办法可以使用的。
说到底,爷爷那辈人可能还是物品不够丰富,生意的门类相对少了一些,大量的商业精英集中在少数几个行业中,不得不互相为敌,比如爷爷和陆承轩的父辈。
叶山河一直认为,这是一种悲哀。
但是爷爷的“藏”
,多少还是影响了他。
至少,让他在购买移动电话这件事上,没有轻举妄动。
盛夏三个月结束,他把总台那个建设银行的存折上的钱转到了其它两三个存折上,依然会在周洪和陈姐面前抱怨日子过得紧乎乎的,该争执的费用同样争执,但一想到自己居然拥有几十万现金,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膨胀。
然后有一些事情刺激着他。
叶山河到宾馆工作,陆续跟高中的同学联系起来,有一些同学相处得还算热络,比如,邹永胜。
邹永胜当初在高中学习成绩一般,读的中专,比叶山河提前两年工作,分配到江州棉纺厂后,竟然机缘巧合地进了党办,据他吹嘘是给党委书记当秘书。
叶山河分配到江州印染厂,在称料房实习时,邹永胜主动打电话找上门来。
因为印染厂是棉纺厂以前一个车间扩张成立的新厂,两人工作又相差很大,邹永胜邀请叶山河去他那里玩,很是炫耀了一番。
而且,喝酒喝得高兴时,邹永胜还给叶山河出谋划策,说他会找机会向他们的党委书记说,等叶山河实习完,就在厂办或者销售科谋个好工作。
结果叶山河还没有实习完,印染厂就破产,叶山河不得不闯荡社会,跟着邓鹏去外地办校服厂,两人很长一段时间失去联系。
叶山河到宾馆工作后,两人见面邹永胜表面上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气,但是心里已经觉得叶山河现在跟自己打平了。
首先是棉纺厂现在效益滑坡,开工不足,已经渐渐有向印染厂靠近,宣布破产的趋势,厂里人心惶惶,市里也经常来人调研,开大会开小会,但都拿不出一个有效的办法。
然后是叶山河现在的工作虽然不是稳固的,----邹永胜还是认为他那工作,至少算是体制内。
但是宾馆工作令人遐思,进进出出,天天交道的都是些年轻漂亮的服务员,而且,吃吃喝喝,交往的都是些表情俨然的大人物。
所以他不由自主地经常联系叶山河。
只是由于叶山河一心赴在宾馆,的确很忙,经常无法应约,这让本来就敏感的邹永胜不胜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