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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沧海（第1页）

话落。

姜见转过身，朝着檐河走去。

白尘站在原地，稍一呆怔，随后赶忙回过神，快步跟了上去。

“素。”

白尘望着大河，低声询问，“咱们就这样，直接闯进去吗？”

姜见摇头：“。。。

铜铃的余音散在风里，像一粒星火落入深海，激起无声涟漪。苏映雪将它贴在心口，闭上眼，仿佛听见了千年前那个小女孩的心跳??缓慢、坚定，藏在青铜棺的裂痕中，藏在每一场记忆雨的滴落声里。

她睁开眼时，天已全亮。

姜璃从舱内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汤，苦香弥漫。“又站了一夜？”她轻声问。

“梦太重。”苏映雪接过碗，指尖微颤，“昨晚我梦见母亲被锁在昆仑虚的地宫，他们割开她的喉咙，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让‘阿昭’这个名字再也发不出声音。可她还在笑，她说：‘只要她还记得，我就没输。’”

姜璃沉默片刻，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你现在听到的声音……还多吗？”

“少了。”苏映雪低头啜了一口药，“不再是无数人在哭喊，而是一个个名字，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他们的故事。有个孩子说，他死前最遗憾的，是没能把捡来的石头送给妹妹；有个祭司说，他明明知道仪式是假的，却还是点燃了火堆，因为他怕被人当成异端。”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他们在等一句‘我知道了’。”

姜璃望着她，忽然笑了：“那你得好好活着，不然谁来替他们说这句话？”

渡舟缓缓驶离归墟海域，身后那片黑岛已彻底沉入海底，仿佛从未存在过。但苏映雪知道，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活在那些醒来的人心里，活在每一座问心塔的镜面倒影中，活在孩子们争论“如果我是神”时闪烁的眼神里。

船行三日，抵达东陆边缘的雾隐湾。

这里曾是三大祭坛之一“晨钟坛”的所在地，如今只剩断柱残碑，藤蔓缠绕如锁链。岸边立着一块新石碑，上面刻着一行字：“此处无人成神，亦无人该跪。”

她们靠岸时，已有数十人等候。

有背着孩子的妇人，有拄拐的老兵，也有穿着旧式祭司袍的年轻人。他们不喧哗，也不跪拜，只是静静站着，目光落在苏映雪身上，像是在确认某个传说是否真实。

一个穿灰布衣的小男孩走上前，仰头看着她：“你是……那个拒绝登神的人吗？”

苏映雪蹲下身：“是。”

“我妈说，你本来可以变成光，飞到天上，和星星住在一起。”

“但她也说，你选择留下来走路。”

苏映雪笑了：“走路更踏实。”

男孩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粗糙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阿昭”。

“这是我奶奶刻的。”他说，“她临死前一直念这个名字。我不知道是谁，但现在我想，也许是你妈妈吧？”

苏映雪接过木牌，指尖轻轻摩挲那两道深深的刻痕。她没说话，只是将木牌贴近胸口，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万千画面涌入脑海??

一位女子站在高台之上，身穿素白长袍，面对百万信众，手中握着《拒祭录》第三卷。她朗声道：“我不承认你们定义的神！我不接受以孩童之血换来的永生！”台下哗然，火焰升腾，有人怒吼“叛徒”，有人痛哭失声。而她转身离去时，背影单薄却笔直，像一根刺破谎言的针。

那是母亲最后一次公开露面。

此后十年，她的名字被抹去，画像焚毁，连墓碑都被凿空。可仍有人偷偷刻下她的名，在深夜点燃蜡烛，低声呼唤：“阿昭……你还好吗？”

苏映雪睁开眼，泪水滑落。

她将木牌紧紧攥在掌心，对男孩说：“替我谢谢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