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镜几个闪回走到她眼前,她身上煞气波动得厉害,再不干预恐要出事。
“我尚在宗门修炼时,脾气古怪,修行又十分投入,无朋无友,是你日日衔果作陪,我一直记着你的好,怎会与你生了嫌隙?”玄镜眉心红钿勾勒得圣洁,抬指在青鸾眉心轻轻一点,边渡力边道,“但你现下合该好好休息一番了。”
又瞥一眼不晓得是死是活的李怀疏:“或许她受的罪已足够偿还予你。”
金光消失在眉间,青鸾眼中红色霎时如潮水退去,没了意识,倒在玄镜怀中,玄镜揽着她,先是与花俟相视一眼,再是放轻声音道:“最紧要的,青丘国愿意献上一宝,涤荡你周身邪气煞气,并保你在无尽墟的余下时日仙体洁净,待罚期一过,你我便能顺利重返仙界。”
她不是在对昏迷的青鸾说,是说给花俟听,希望她信守承诺。
花俟朝她颔首,又扬了扬下巴对冥君道:“你怎么说?”
冥君比她高,是因坐在一只口吐烈焰的五头神兽上,若是跳下来指不定还没她膝盖高,瞧着也就是人间约莫十岁的小女孩。一身玄黑衣衫,长发垂腰,头上是珍珠玛瑙,颈链流光溢彩,双耳系钴蓝耳珰,十指更是戴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戒指,爱美得很。
向旁一指:“我还能怎么说?你们青丘国国主下的血咒,她家里的男子死得七七八八,却没有一个与我冥府鬼籍吻合,十殿阎罗审不了,孟婆汤也灌不得,只能好吃好喝地供着,本君也甚为头疼。”
“青鸾的怨气能解,你族中旧事重提,也不是全无眉目,两全其美,我乐意成全。”
冥君驱使神兽向前,凑近花俟,揉了揉鼻尖,咳嗽一下,小声道:“但本君觉得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当务之急,你将你那玉清峡先腾出来给她们小住几日,我瞧着那位陛下不像要走的样子,可她毕竟是人,阴气与她相冲,再待下去我怕出事。”
“思来想去,也只有你那里既清净又干净,便于她们养伤,好狐狸,如何?”
作者有话说:
to吉吉国王们:下章一定!我们找个干净的地方,有温泉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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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红布◇
李怀疏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的时间杂乱无序,叫她完整回忆已不能够。
一会儿是在孽海台,她目力不及,却听得清雷声滚滚,一句句质问裹挟着巨大的怒气,叫人胆寒。
她很倔强,不肯向高高在上俯视人间的老天悔过,鞭子落下来,她痛得字不成句,后来……
后来好像有个人紧紧捂住了她的双耳,嘈杂声渐远,她在那人怀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将一切都放下,以至于后续在脑海中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一会儿又跳回长安,负责为宗室授课的老翰林告假,她受老翰林所托,前去代课,踏入弘文馆的一瞬,临窗而坐的沈令仪恰好抬头,双方俱都怔住。
两人碎叶城一别,互相以为地位受限,余生难见,却不想竟是在这般情境下重逢。
从前互相欺瞒的身份突然暴露,原来她便是沈三口中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的玉台卿,原来沈三便是当年她父亲用计驱逐的泰安公主,自己因有玄眼异能,无意间也参与其中。
仇怨甚深,就连从前无关痛痒的欺瞒都显得别有用心,朋友再也做不得,她毕恭毕敬称呼沈令仪为殿下。
沈令仪假意求得君父原谅回到长安,处事谨慎,不欲授人以柄,纵使心中再痛恨,倒是也以师生之礼相待。
哪怕那老翰林很快便回来了,她代课时长拢共不过半月,沈令仪有时依旧以老师相称。
但与敬重相比,却更近似于某种下犯上的意趣。
其实沈令仪较她稍长几岁,又是公主之尊,在多数时候她都是需仰视对方的下位者。
上下颠倒,若非这个难得的契机,沈令仪不会发觉将她驾于高位再稍加羞辱会平添许多趣味,能更好地发泄那些去无可去又消解不了的恨意,她也不会发觉自己并非全然抗拒。
年少时候的并肩作伴一去不复返,她们之间似乎只剩纠缠不清的病态关系可以维系,只能在情潮翻涌中袒露几许真心。
就像共赴端州治水那次,酒宴散后,她们在马车上。
她喝了酒,力气不够,反抗无能,昏头昏脑地被沈令仪摁在腿上,先还踢蹬几下,又说不清是为什么,竟也鬼使神差地顺从了。
衣料渐褪,动作放得那么慢,似乎有意为之,稍扭头一看,沈令仪自己衣服齐整,显得斯文又混账。
端坐之人并非纵情纵欲,漫不经心的一双眼中兴味居多,但眼底被车内的昏暗掩得晦涩,好像还藏了别的什么情愫。
沈令仪心血来潮,从怀中摸出她的公主私印,字画钤印,她便是字画的主人,这次,她将一个个朱红印章盖在了不一般的地方,好像她也是她的。
她听见沈令仪俯下身,凑至耳边,淡淡叫她一声老师……
绢帕堵着,她头皮发麻,想也不想,攥住了沈令仪的腕骨。
掌心被不知名的液体濡湿,与此同时,浓重的血腥味充斥鼻间,接着是一道电光,一声雷震,她又回到了孽海台,躺在冰冷的地上,沈令仪躯体渐冷,微笑着死在了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