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妖废墟一片焦土,连柴火都没得烧。好在神照残峰上犹有大片山林,时值隆冬枯枝甚多,被幸存道众搜刮来,燃起一堆堆熊熊篝火。
天上万点星芒。
地下千朵火光。
两相辉映,神照峰孤伶伶矗立在夜色中,虽说残破不堪,却也灯火通明。
乘此三日间隙,各路人马先后调理好伤势,又去凉城补足了此前损耗的丹药、符纸及兵器之类,万事俱备,只管养精蓄锐,等横眉老祖出关。
静候之际百无聊赖,一攒,七八一处,除去少数盘坐冥思者——如连续,其余人或把酒问天,或观星赏月,或谈经说纬,却都轻言细语。
故此喁喁人声非但不显喧闹,反将夜色衬得愈发幽远沉静。
众人看似漫不经心,却每每不自觉望垓心投去一瞥。
那里四面石壁合围成一口井。
井旁有一缕瘦削背影。
自在老人如石刻的雕像一般,动也不动,直至天麻麻亮时,似察异样,这才轻轻转头看向旁侧石井。
——咔!
响如裂帛,虽则轻微,但在静谧的晨光中却不啻惊雷。
刹那间万籁俱寂,众人竞相侧目,正见四面石壁应声塌落,溅起的飞灰被自在老人拂袖挥散,显露出影影绰绰一人来。
“老祖肉身成了?!”
“看样子大差不差吧。”
“此番追随老祖,必能一举剪灭山中妖患。”
“可既已功成,缘何不见动静?”
“为何又渗出金光?”
“莫不是原神与肉身尚需融合?”
闻言在耳,自在老人不由眉头微蹙,“以横眉修为,不消多时便能形神合一,却不知红皮娃娃那边当下是何光景。”不由抬眼远眺,看向桃谷方向。
怎奈桃谷结界委实有点门道,神念等闲探不进去,“……唯有随机应变了。”常自在转念自安,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备随时应变。
反是那异度虚空中一对师徒,单凭肉眼便窥破了结界迷障。白胡子老头饶有兴味,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后的虬髯客,嘻嘻笑曰:“这节骨眼儿上,那几个丑鬼又要搞幺蛾子了。”
虬髯客应道:“无论如何作妖,师尊法驾在此,可保小师弟终究无虞。”老者频频颔首,“不错不错。溜须之术见长啊。”虬髯客苦笑不已,“师尊谬赞。后续怎样,一看便知。”
原是老狼打探四方,速去速回,就地画了草图,言明落云子几人方位,这才留意到宠渡仍然光着膀子,一问方知端的,扶额笑曰:“是老夫疏忽了。只以为是你没来得及换,谁承想是没得换。”说着从储物袋中取一套崭新衣袍。
宠渡接过衣袍,却面露犹疑。
“怎不穿上?”老狼不解。
“照之前情形来看,”宠渡讪讪应道,“指不定几时又爆了,到头来还得光身子。”
“哈哈哈哈!”老狼仰天大笑,“那、那就先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