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边呼啸,肺部灼痛,但我不能停。巴里说过,只要我还在演,系统就会认为一切可控。但现在,我已经不能再演了。
我在巷口拐弯,突然看见一道红影从头顶掠过,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紧接着,前方变电站爆出一团火花,整片区域陷入短暂黑暗。
是巴里。
他在为我清障。
我借着黑暗加速前行,穿过废弃地铁入口,进入地下管网。这里是城市神经系统的盲区,也是反抗组织曾经的秘密通道。墙壁上还残留着旧时代的涂鸦:“自由高于秩序”、“记忆不可剥夺”。
我一边跑,一边掏出假母盒。根据那段密文提示,第七区电网是关键节点。而那里,正是连接南极“白夜系统”主控端的最后一道物理链路。
只要切断它,就能延缓记忆洪流的释放。
可我也知道,席勒不会让我轻易做到这一点。
果然,当我接近第七区变电站时,四周空气骤然凝滞。地面开始轻微震颤,一道银灰色屏障从地下升起,封锁了所有入口。空中浮现出全息投影??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席勒。
他穿着一袭纯白长袍,面容模糊不清,声音却清晰得如同耳语:“托比亚斯,你终于来了。”
“你到底是谁?”我喘着气问。
“我是你们所有人遗忘的部分。”他说,“我是童年时被打断的梦想,是爱情里未说出口的告白,是战场上没能救下的战友,是母亲临终前握不住的手。我是记忆的集合体,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化身。”
“那你为什么要毁灭现在的一切?”
“因为我不是要毁灭,”他轻声道,“我要唤醒。你们活得像行尸走肉,每天重复同样的动作,说着同样的台词,爱着被分配的对象,恨着被指定的敌人。这不是生活,是囚禁。”
“可你打算用亿万条命去换一个虚无缥缈的‘真实’?”
“他们已经在死了。”席勒说,“只是你们看不见罢了。他们的灵魂早就在规训中枯萎,只剩下一具具服从的躯壳。我只是给他们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那就让他们清醒地选择!”我吼道,“而不是在梦中被强行拖走!”
席勒沉默了。
片刻后,他笑了:“你说得对。所以……我给你三分钟。”
“什么?”
“三分钟内,你可以尝试切断第七区链路。但如果在这期间,有超过十个人主动走进白雾,自愿接受记忆回归,我就放弃跃迁计划,关闭白夜系统。”
“你疯了吗?他们会疯的!”我怒吼,“太多记忆同时涌入,大脑会崩溃!”
“那就看看,他们愿不愿意为真相付出代价。”席勒的身影渐渐消散,“毕竟,这才是真正的自由意志测试。”
投影消失,屏障却未解除。
我知道,这是考验。
我撞开侧门,冲进变电站核心室。控制台上闪烁着红色警示灯:“链路稳定度98%”。我找到物理断离开关,用力拉下。
咔哒。
警报声骤然响起,屏幕上数字开始跳动:95%…92%…87%…
成功了?
不。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群市民正朝这边走来,手里举着荧光棒,脸上带着虔诚的表情。他们穿过白雾,毫无障碍地走向变电站大门。
第一个,第二个……第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