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虞凤思清醒的还要早些,意识回笼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了肩膀上伤口处内力凝滞,他轻轻活动了一下,伤口处的皮肉开裂,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谢风策先是以为这里是程家的地牢,随即又觉得不对,四周落水涓滴,很明显是一处水牢。
他快速的梳理了一下昏迷前发生的事,心下怀疑但也不敢确信——如果真是也卿,他竟然又留了自己一命。
一个微小的念头从他脑中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到了虞凤思他们的交谈。
而后远处传来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停在隔壁牢房的门口,紧接着响起了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守卫拉开地牢大门,也卿缓缓踱步而入,他今日难得穿了一身玉白广袖外衫,金丝镶边,大片华美的锦绣纹饰一直蔓延到衣角,与潮湿阴冷的牢房形成了两厢鲜明的对比。
地上众人齐齐向他看去,一时间落针可闻,无人率先开口。
在场所有人都可以称得上一个狼狈,各个脸色惨白愁容满面,也卿视线径直落在程惊棠身上,含笑道:“礼遇不周,程少家主。”
程惊棠眼神阴鸷,也卿在别庄时未和他多言,到了地牢反而轻声细语的叙起了旧,好一个先兵后礼。
他伸手压住作痛的胸口,道:“也教主来我程家别庄可是为了救谢少家主?”
也卿笑了笑:“谢风策?”
程惊棠:“如果不是的话,敢问谢少家主现在身在何处?”
也卿笑道:“程家别院内,你担心的不该另有其人吗?”
程惊棠拿不准他想说什么,神经下意识的绷紧,浑身不受控制的轻轻战栗起来。
现在也卿一根指头就能摁死这里所有人,不在乎他这点无用的防备,接着道:“我此行是为了南疆巫蛊术。”
孟重山缩在角落,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虞凤思捏紧衣角,不可置信的看向程惊棠。
程惊棠眼神微动:“南疆巫蛊术,与我程家何干?也教主莫不是找错了人。”
也卿似笑非笑道:“程少家主别庄卧房中的那位不是你的药人吗?”
谢风策旁听到此处不由皱起眉头,想起那天夜里也卿和他说的南疆巫蛊村落一事。
从虞凤思的角度看不清程惊棠的脸,却能感受到他浑身气势骤然一变,好像也卿的一句话撕破了他皮相的一角,露出一丝病态的、令人胆寒的狠厉。
半晌,程惊棠低声道:“他不是我的药人,你对他做了什么?”
也卿笑而不答。
程惊棠:“你想要什么?”
也卿慢悠悠地反问道:“你能给我什么?”
程惊棠闭了闭眼,嗓子发紧:“南疆巫蛊术不在我手上……”
也卿前来好似只是为了挑挑拨离离间,而不是真的为了逼问南疆巫蛊术的下落,他笑着打断道:“我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既然程少家主不肯说,那就算了。”
说完,他转过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拐进了隔壁牢房。
谢风策正曲起一条腿靠坐在墙边,听见响动转头看向牢房门口,直勾勾的对上也卿视线。
他刚刚在这将也卿与程惊棠他们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那么现在隔壁听他们定然也是一清二楚。
也卿显然也知道隔墙有耳,不准备在此多聊,冷淡的收回视线,对胡飞遥道:“带他去月宫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