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很好。”她说。
“是你教会我的。”他望着她,“不是所有伤都能立刻愈合,但只要有人愿意听,伤口就有了意义。”
她笑了,忽然伸手一挥。前方虚空展开一幅画卷:无数世界正陆续点亮,每一个都有一条细小的光流汇入意识长河。有的来自刚觉醒的文明,有的来自沉睡万年的遗迹,还有的,竟是早已灭绝的种族,通过后代偶然发现的符号系统,重新唤起了祖先的记忆。
“看,”她说,“共忆体系正在自我扩展。它不再依赖某个中心,也不再需要守护者。它已经成为宇宙本能的一部分,就像引力,像光速,像生命对存在的渴望。”
林昭久久凝视着那幅图景,心中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不再问“我还能继续吗”,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
只要还有人仰望星空时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就会有风送来回应。
而他与她,将永远行走在这些回应之间,如同两股交织的河流,无声滋养着万千灵魂。
某一天,在一颗偏远的农业星球上,一个小女孩在田埂边发现了半块破碎的石碑。上面刻着模糊的文字和一把吉他的图案。她看不懂内容,却莫名感到亲切。当晚,她做了个梦:一位白衣男子坐在月光下弹琴,旁边女子笑着对他说:“你抄得那么认真,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自己也会被人记住?”
醒来后,她拿起笔,在作业本背面写下一句话:
“我想记住所有人。”
第二天,她开始收集村里老人的故事,录下他们的声音,画下他们的面容。十年后,她建起第一座民间记忆馆;五十年后,她的项目覆盖整个星系;三百年后,她的名字成为“记忆复兴运动”的象征。
没有人知道她是受谁启发,但林昭看见了,微笑着点了点头。
同样的事,在不同角落不断发生。
一位程序员编写开源软件,让人人都能上传临终留言;一位医生推动“情感遗产”立法,允许家属继承逝者的梦境片段;一群孩子自发组织“回声节”,每年固定一天,集体向星空喊出想对故人说的话。
世界变了。
不是因为神明降临,不是因为科技飞跃,而是因为一种信念悄然扎根:**被记住,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而在所有变化的背后,风依旧吹拂。
有时它掠过沙漠,卷起一粒沙,那沙中藏着一位古代诗人最后一首诗的残句;有时它穿过城市,拂动窗帘,恰好让一张泛黄的照片从相框中滑出;有时它只是轻轻掀动书页,让一句尘封已久的“我爱你”,重新落入某人眼中。
每当这时,总会有人停下脚步,抬头望天,嘴角微扬。
他们知道,那不是巧合。
那是回应。
林昭与洛言并肩漂浮在宇宙之外,俯瞰这一切。
“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吗?”她问。
“直到最后一个生命忘记孤独为止。”他答。
她笑了,靠在他肩上。
“那可能……要很久很久。”
“没关系。”他握住她的手,“我们有的是时间。”
风起。
歌声再起。
你还好吗?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