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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龙君逃离（第2页）

忽然，树洞深处传来笛声。

不是吹奏，而是某种古老的共鸣，仿佛来自地核深处。黑衣人身形一滞，铜铃脱手坠地，化作粉末。紧接着，整棵树的叶子齐刷刷转向他，齐声低语：

>“你也是‘我’。”

>“回来吧。”

他踉跄后退，嘶吼：“我不回去！我不要做被牺牲的那个！我不要再当沉默的代价！”

可树根已如蛇般缠上他的脚踝，温柔却不容抗拒。一道光柱自树冠喷涌而下，将他笼罩。他挣扎、怒骂、哭喊，最终在光芒中渐渐融化，面孔开始变化??焦黑褪去，疤痕消失，那张属于年轻小道士的脸重新浮现。

两股意识，在千年古木的见证下，合二为一。

当光散去，树洞前只剩一人盘坐。

白发垂腰，面容苍老，眼角多了一道细纹，像是哭过，又像是笑过。他拾起半截骨笛，轻轻擦拭，然后凑到唇边。

这一曲，不再是唤醒他人疑问的号角，而是一首安魂调。

为所有曾因提问而死的人，为那些被烧毁的手稿，为牢狱中的疯癫学者，为跳崖明志的女童，为每一个在黑夜中独自写下“我不服”的灵魂。

笛声所至，海底升起万点幽光。

那是沉没的“问党”遗骸，胸前莲纹未朽，骨骼间生出细小莲花，花瓣上映着临终最后一问。如今随着旋律共振，竟缓缓拼合成一座水晶碑林，环绕孤岛旋转不息。碑上刻满名字，最中央一行大字：

>**“我们未曾得到答案，但我们让问题永生。”**

数月后，东海渔民发现一艘无帆船漂来。

船上空无一人，唯有甲板铺满湿漉漉的纸页，墨迹未干，写着各种语言的问题：

>“如果正义需要鲜血浇灌，那它还算正义吗？”

>“我可以原谅杀父仇人吗？如果他现在是个好人。”

>“为什么大人总说‘为你好’，却从不问我愿不愿意？”

这些纸被晒干后送往各地，成了新一代“问侠”的启蒙读物。而在西北沙漠，原本刻着“若真理需藏于地下，那我就把地翻过来”的石碑，一夜之间裂开，内里藏着一部新经??《反问录》。

其开篇写道：

>**真正的觉醒，不止于质疑外界，更在于敢向自己发难。**

>你是否也曾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满足自己的执念？

>你是否用“坚持理想”掩饰不愿面对的私心？

>当你说“我没错”，有没有一瞬间，听见内心有个声音在说“你不敢改”？

修习此法者，须每日自剖一问，写于纸上，投入火中焚尽。若问题足够锋利，火焰会呈现人形，与你对话三句，而后消散。许多自诩清醒之人，在第一夜就被“火焰之影”逼疯??原来他们最怕的不是敌人，而是照见真实的镜子。

与此同时，朝廷内部悄然生变。

一位年轻太子深夜召见密探，递出一封匿名信，上面只有五个字：

>“父皇，你累吗？”

次日，宫中传出消息：皇帝闭关静思，暂停三年祭天大典，并下令重审百年积案。有老臣怒斥此举动摇国本，结果当晚家中梁柱突然渗出血字：“你儿子死于冤狱时，你也这么说吗？”

江湖上，一名盲眼女子创立“回音庄”。

她不练武功，专收被逐出门派的弟子、遭夫家驱逐的妇人、战后失魂的士兵。每人入住第一夜，必被带到一面铜镜前，由她低声问：

“告诉我，你最后一次为自己活，是什么时候？”

多数人当场崩溃痛哭。但她从不安慰，只递上一支笔、一张纸：“写下来。明天起，你的任务就是让这个问题变得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