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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夜宴（第4页）

设立“民审巡回庭”，每月巡游各县，公开审理冤案；

创办《民声日报》，由百姓投稿，每日刊印五千份，遍及城乡。

年底，统计出炉：

江南犯罪率下降六成，诉讼调解率达八成以上，儿童入学率首次突破七成。

更令人震惊的是，连江北灾区百姓也开始模仿，自发成立“自救会”，推举代表与官府谈判，要求减免赋税。

腊月廿九，除夕前夜。

薛淮独自登上府衙钟楼，敲响那两口钟。

第一声，为亡母；

第二声，为恩师欧阳晦；

第三声，为十年来所有为正义死去的人。

钟声悠远，穿越风雪，传至城外村落。百姓闻之，纷纷出门合十默立。有些人家点燃红烛，摆上三碗米饭，一碗祭祖，一碗祭烈士，一碗留给“还在路上的人”。

徐末悄然走近，低声问：“大人，您后悔吗？”

“后悔？”他望着漫天星雪，“我后悔的不是做了什么，而是还有太多没做。北方的孩子还没书读，西南的女子还不能做官，京城的百姓仍不敢说话……我们的光，太弱了。”

“可已经比十年前亮太多了。”

“是啊。”他微微一笑，“所以才更要走下去。”

正月初一，元宵节。

扬州城张灯结彩，比往年更盛。河中灯船如星，岸边人潮如海。孩子们举着灯笼，上面写着新编童谣：

>“从前官大如天高，

>如今百姓也能吵。

>薛大人没封王侯爵，

>却让我们都成了人。”

薛淮站在虹桥中央，望着这人间烟火，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暖流涌动，仿佛十年冰封的心，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他知道，真正的胜利，不是打败了多少敌人，而是让普通人敢抬头说话，敢伸手要公道，敢相信这世上有光。

他转身走入人群，脱下外袍，帮一位老妇人抬起沉重的灯架。

老人惊讶：“您……？”

“我是过路人。”他微笑，“顺手而已。”

风雪渐歇，东方既白。

新的一年，新的长路，仍在脚下延伸。

而那两口钟，依旧在晨光中轻响，

一声，又一声，

像心跳，像脚步，像无数未曾熄灭的灵魂，

走在这片终于开始苏醒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