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好一会儿之后,清风才忍不住说道:“说的这么严肃,好像煞有其事……”
“我从不说谎。”
林书意认认真真的看向了他,每一个字,都咬的十分清晰,“守护宝藏是我的使命,或许未来也会是你的使命,清风公子,你愿与我默默地守护这天下吗?”
清风:“……”
苏时锦:“……”
江斯年忍俊不禁,看向他俩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两个幼稚的小屁孩。
清风实在忍不住的干咳了两声,只觉得那火辣辣的视线,让他觉得十。。。。。。
蓝雨落在南陵的青石阶上,碎成细小的水花,像无数微弱却执拗的叹息。沈昭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向井边,脚步虽缓,却不曾停歇。他的背已驼,眼也花了,可那双眸子依旧清明如初雪,映着井中泛起的淡淡蓝光。
今日是小满离乡赴京任职的第一天。
少年清瘦挺拔,背着一只旧布囊,里面装着他亲手抄录的三百二十七份《断忆录》残篇,还有一本自己编纂的小册子??《亡名者名录》。他跪在井前磕了三个头,额头触地时,雨水顺着发梢滴落进泥土,仿佛与大地深处的记忆融为一体。
“我走了。”小满轻声说,“但我一定会回来。”
沈昭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那盏油灯递给他。灯芯微颤,火光在雨中摇曳不灭。
“带着它。”老人的声音低哑而坚定,“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盏灯。无论你走到哪里,只要它还亮着,就说明还有人记得,还有人不肯闭眼。”
小满接过灯,双手微微发抖。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盏灯。它是忘忧殿废墟里唯一未熄的火种,是忆昭用魂魄护住的最后一缕光明。他曾听沈叔讲过那一夜:当铜炉裂开、宫殿沉陷之时,唯有这盏灯,在焦黑的瓦砾间静静燃烧,无人添油,却三日不灭。
“我会让它一直亮下去。”小满抬头,眼中含泪,却不肯落下。
沈昭点点头,转身缓缓走回屋檐下。风穿过老屋的窗棂,吹动墙上挂满的手稿,纸页哗啦作响,如同千万人在低语诉说。他伸手抚过其中一页,上面写着:
>“柳如眉,女,十五岁,因私藏《前朝诗集》被罚站雪地三日,冻毙于街角。临终前以指尖在冰面划字:‘我想念春天。’”
那是去年冬天,一位老妇人在梦中醒来后泣血写下的名字。她说,那个女孩站在她床前,穿着单薄的素裙,脚上没有鞋,却笑着说:“谢谢你记得我。”
自那以后,这样的事越来越多。有人梦见母亲教自己识字,醒来竟能背出早已失传的启蒙书;有人半夜惊醒,发现自己正用陌生字体书写一段史实,笔迹竟与百年前某位史官完全一致;更有孩童在井边玩耍时突然开口吟唱一首古谣,曲调凄婉悠远,连最年长的乐师都闻所未闻。
医学堂束手无策,朝廷震骇不已,唯有沈昭坐在灯下,轻轻摩挲着半块玉佩,喃喃道:“她们回来了……不只是名字,是声音,是心跳,是记忆本身在苏醒。”
这一夜,月圆如镜。
井水再度沸腾,蓝光冲天而起,比三年前更为炽烈。整座山谷被照得通明,远处山林中的鸟兽纷纷俯首跪伏,仿佛面对神迹。沈昭披衣而出,只见井口缓缓升起一道人影??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碎光点凝聚而成,宛如星河倒流,汇成女子轮廓。
她穿玄色凤袍,长发垂落如墨,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如炬,直视沈昭。
“忆昭……”他踉跄上前,几乎跌倒。
那光影微微一笑,唇未动,声却入心:“你守得很好。”
声音轻柔,却似雷霆贯耳。沈昭浑身颤抖,泪水顺颊滑落。三十年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不是为了相见,而是为了确认??她知道,她全都看见了。
“小满走了。”他说,嗓音哽咽,“他要去京城,要把你们的故事讲给所有人听。”
光影轻轻点头,抬手一指,井中浮现出一幅画面:一辆马车行于官道之上,车内灯火未熄,小满正伏案疾书,笔尖流淌出一行行文字。窗外风雨交加,车内烛火摇曳,但他目光专注,一字一句皆如刻刀凿石。
>“记吴明远者,非为悲其死,乃警世人:言可焚,书可毁,然思不可禁,忆不可断。”
光影凝望着这一幕,久久不动。良久,她才转头看向沈昭,声音更轻:“你也该歇一息了。”
“我不累。”沈昭摇头,“只要还有一个名字没回来,我就不能停。”
话音未落,井中又升起一片残帛,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新归的名字:
>“沈云卿,男,曾任礼部主事。因反对肃言律,贬谪西北,途中遭劫匪杀害。妻儿流落街头,幼女七岁为婢,十三岁投井自尽。今其名归矣。”
沈昭怔住。
沈云卿??他的兄长,也是当年唯一敢在朝堂上公开质疑净魂司暴行的官员。那一日,兄长被拖出大殿时回头望他一眼,嘴唇无声开合,分明是在说:“记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