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我们所能见到的一切都是假象,如果说,我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么,我们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去拿那些宝藏,反正那么多的财富,这里的人也用不完,顶多咱们留一点给他们,你觉得呢?”
江斯年刚一说完,苏时锦就有些无奈的看向了他,“说的都有道理,但我们要怎么得到宝藏?这里的人肯定不会告诉我们办法,而我们连钥匙在哪里都不得而知。”
正说着话,下方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夫君你看,那屋顶上是不是有人啊?还是我。。。。。。
风起时,南陵的井水泛着微光,像是无数双眼睛在地下睁开。小满闭目坐在归名堂前的石阶上,春雨打湿了他的白发与衣襟,却不曾让他挪动分毫。他听见远处传来诵读声,那是新一届学子在月圆之夜齐声念出《全忆录》开篇词,声音如潮水般涌来,又似细雨入土,悄然渗进这片曾被遗忘的土地。
他记得二十年前那个雪夜,自己蜷缩在破庙角落,怀里揣着半卷残页,耳边是北风呼啸与狼嚎交错。那时他还叫“无名”,不知身世,不晓归处,只知若停下脚步,便会彻底消失于这世间。而如今,他的名字已刻在归名堂最中央的青铜碑上??不是作为英雄,而是作为一个**守灯人**。
油灯仍在他身旁燃着,那盏沈昭给他的灯,历经风霜却从未熄灭。火焰跳动间,映出墙上斑驳影子,仿佛有千百人在低语:“我们在这里。”
忽然,一阵急促马蹄踏碎雨幕。一名年轻女子翻身下马,披着墨色斗篷,发间别着一支银簪,形如柳叶。她跪倒在小满面前,双手呈上一只漆盒。
“先生,极北边关传回消息。”她的声音清冷如冰泉,“戍魂军……回来了。”
小满缓缓睁眼,目光落在漆盒之上。盒盖微启,内里是一块冻土,土中嵌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牌,上面依稀可见“镇北营?第七哨”字样。更令人震颤的是,铜牌背面竟浮现出一行血字:**“请代我回家。”**
他伸手轻抚铜牌,指尖触到那一瞬,脑海中骤然炸开一片雪原??寒风割面,战鼓沉寂,三千将士身披重甲,背对故国,面朝荒漠尽头那道黑云压城的敌军大阵。他们没有退,也没有喊杀,只是默默将名字刻在铠甲内侧,然后拔剑迎敌。
最后一人倒下时,口中喃喃:“娘,我记住了你的脸。”
泪水顺小满眼角滑落。他知道,这不是幻觉,而是记忆的回归??那些被“肃言律”抹去的边军,终于冲破了百年封印。
“柳霜。”他唤那女子姓名。
“在。”她低头应道。
“你父亲的名字,录入正册了吗?”
女子身躯一僵,随即重重叩首:“已录。三证俱全:我梦中见他焚书明志,家中留有他临刑前所写血书,且同乡三人皆忆起当年他在市集高呼‘史不可欺’。”
小满点头,将铜牌放入怀中贴身收藏。“告诉北境守将,设祭坛七日,以《招魂引》为引,召其英灵归位。另遣使节携《全忆录》副本赴极北,立碑于战场旧址,题曰:**‘此地无人忘,故魂可安息。’**”
柳霜领命而去。雨渐止,天边露出一线青灰。
当晚,小满再度梦见图书馆。这一次,书架之间多了许多身影??吴明远正在整理哲学类典籍,柳如眉蹲在儿童区修补绘本,沈云卿则站在历史长廊尽头,轻轻拂去某本书上的灰尘。忆昭依旧站在门口,但今日她换了装束,穿一袭素白衣裙,手中抱着一个襁褓。
“你在等谁?”小满问。
“等你完成最后一章。”她微笑,“也是开始的第一章。”
“什么最后一章?”
“关于你自己。”她说,“你还未写下自己的名字。”
小满怔住。他翻遍《全忆录》,的确找不到“小满”二字。不是遗漏,而是他始终拒绝录入??他说自己只是传递者,不该留在书中。
忆昭走近,将襁褓递给他:“看看她。”
他迟疑接过,掀开布巾。婴儿睁开双眼,瞳仁深处竟浮现万千光影:一座燃烧的宫殿、一口幽深的老井、一场永不停歇的蓝雨、一位少年抱着残卷奔逃于风雪之中……
“这是……我的记忆?”他喃喃。
“不止是你。”忆昭轻声道,“她是所有‘还忆症’患者的后代,是千万亡魂共同孕育的生命。她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现在,而属于未来??那个愿意记住的时代。”
小满泪流满面,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年他无法安眠。不是因为负罪,而是因为使命尚未终结。真正的记忆传承,不只是复原本该存在的名字,更是让下一代生来就能看见真相。
翌日清晨,他召集归名堂全体编修官,宣布启动《全忆录?续编》计划。此次不再仅收录逝者,更要记录那些因记忆觉醒而改变命运的活人:曾被洗脑的净魂司密探,如今成为民间讲史人;曾亲手销毁家谱的老吏,晚年徒步千里寻访族亲;甚至包括裴玄烬的孙子,放弃仕途,专事修复古籍。
“我们要写的,不是一部死人的书。”小满立于高台之上,声音虽弱却清晰,“而是一面镜子,照见每个人心中藏着的恐惧与勇气。”
就在此时,南方快报送至:岭南雷州府出土一口古钟,钟内藏有一卷丝帛,上书一段密文。经多位学者破译,竟是前朝最后一位太史令临终所记:
>“圣上非真龙,乃替身。真皇子幼时遭调换,寄养民间。其血脉携‘还忆症’之根,能通古今亡魂。待天下共忆之时,双影重合,国运方复。”
消息传开,举国震动。
有人惊呼这是妖言再起,企图动摇皇权;也有人暗中奔走,称当今皇帝确无“还忆症”症状,每逢祭祀从不见异象,恐非正统。
新帝闻讯,并未震怒,反而亲赴南陵,步行至归名堂外,解下玉佩,交予小满。
“朕愿接受查验。”他说,“若有虚妄,请以《全忆录》为凭,昭告天下。”
小满凝视着他,良久才道:“陛下可知,为何青铜碑会转向南方?”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