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剧变,立刻惊动了坐镇后方的万剑宗长老。
数道凌厉的剑光冲天而起,几位须发皆白,气息渊深的长老联手布下剑阵,将红衣少女困于其中,剑光交织,如天罗地网,引动风雷之势。
然而,那少女身处剑阵中心,身形如鬼魅般飘忽,手中魔剑或挑或劈,看似随意,却总能以最精准,最霸道的方式将袭来的剑气击碎湮灭,金石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狂暴的能量涟漪不断炸开,双方竟一时战成平手,难分轩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际却忽有异象。
一道流光,宛如划破暗夜的流星,自九天之上垂落。
其光炫白夺目,纯净得不染丝毫尘垢,所过之处,连空气中弥漫的魔气与血腥味都被涤荡一空。
流光散去,一道身影悄然立于虚空。
来人身着一袭素白胜雪的长裙,裙摆无风自动,流转着淡淡莹光,仿佛将月华织就,青丝如瀑,仅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挽住部分,其余柔顺地披散在身后,衬得她脖颈修长如玉,她的面容清冷绝俗,五官精致得宛如造化最完美的杰作,却又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眸子,澄澈如寒潭秋水,倒映着世间万象,却不起丝毫波澜。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便自然散发出一股清冷孤高,遗世独立的气息,仿佛与这纷扰污浊的战场格格不入。
“是仙尊!仙尊!”下方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原本因久战不下而有些低落的正道修士士气大振,如同找到了主心骨,高呼着——仙尊助我!
魔门邪教必败!
再次向魔教发起了更猛烈的冲击。
凌慕雨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淡漠地落在了那红衣少女身上,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残暴凶狠的魔剑之灵,而仅仅是一个……迷途的存在。
“器灵初生,灵智未固,”她开口,声音清越,如同玉磬轻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散去煞气,收敛锋芒,莫要徒增杀孽,否则……”
她微微一顿,语气依旧淡然,却蕴含着天地般沉重的力量——
“定斩不饶。”
那红衣少女闻言却只是嗤笑一声,她那双邪魅的杏眼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燃起了更加炽烈的战意与……被轻视的恼怒。
“斩我?就凭你这一身素缟,装腔作势的女人?”
话音未落,她身形猛地一动,化作一道血色惊鸿,手中魔剑爆发出滔天煞气,暗红光芒凝聚成一道宛如开天辟地般的巨大漆黑剑气,撕裂长空,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朝着凌慕雨当头斩下!
这一剑的威势,远超之前对抗万剑宗长老之时,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劈成两半。
下方众人无不色变,连那几位万剑宗长老都感到一阵心悸。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凌慕雨依旧静立原地,纹丝不动。
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或闪避的姿态,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撕裂空间的漆黑剑气呼啸而来。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足以斩断山岳,湮灭神魂的漆黑剑气,在距离凌慕雨尚有三丈之遥时,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无法逾越的屏障,剑气前端开始无声无息地消散,不是崩碎,不是爆炸,而是如同轻烟遇上了炽阳,迅速分解淡化,最终在触及凌慕雨衣角之前,便已彻底化为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天地间,一时间只剩下风过的声音。
红绫脸上那邪魅傲然的笑容,瞬间凝固,她持剑的手,第一次微微颤动了一下,那双盯着凌慕雨的眼眸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凌慕雨依旧淡漠地看着她,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
凌慕雨悬立于空,素白衣袂在激荡的能量余波中纹丝不动,仿佛独立于这片喧嚣的战场之外,她看着那桀骜不驯的红衣少女,以及下方因她的出现而愈发狂热的魔教信徒,那双澄澈如寒潭的眸子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看破尘嚣的寂寥。
她不再多言,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那手莹白如玉,指节修长,并无任何灵力光华闪耀,只是极其简单地,向下一压。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绚烂夺目的法术光芒。
然而,就在她翻手覆掌的刹那间,一股无形无质、却浩瀚如苍穹倾覆的威压,骤然降临!
轰——!
下方战场上,所有正在冲杀,咆哮的魔教邪修,无论修为高低,仿佛同时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狠狠拍中。
惨嚎声戛然而止,成百上千的身影如同被收割的麦秆,齐刷刷地五体投地,被死死镇压在地面,筋骨欲裂,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他们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在这股力量面前,他们与蝼蚁无异。
而天空中的红衣少女,感受最为强烈。
那股威压仿佛化作实质的枷锁,瞬间缠绕她的灵体,恐怖的的力量挤压着她的每一寸灵体,她闷哼一声,那身华丽的红金衣裙剧烈波动,原本邪魅傲然的脸庞瞬间失去血色。
她试图运转魔剑之力抗衡,周身暗红煞气疯狂涌动,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在那纯粹的,绝对的力之法则下,不堪一击。
她浑身剧烈地痉挛颤抖,握剑的手骨节发白,高傲的头颅被迫一点点低下,仅仅坚持了不到三息,她凝聚的力量便彻底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