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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设局谁是网中之物（第3页）

“你们这是吃人！”

“我们是平衡者。”莲姑摇头，“没有牺牲，哪来的繁荣？你以为废除几个祭坛就能改变人性？可笑。今日你救一百个孩子，明日就会有一万个父母自愿献出子女。这不是邪恶，这是规律。”

她举起琉璃灯：“而这孩子，将是最后一任净灵首。她体内流淌着沈家最后的血脉，又能与阿禾残魂共鸣。只要将她献祭于此，点燃第九牙，愿核便可彻底激活，从此以后，每隔三十年举行一次‘大归祭’，国家便可永享太平。”

“休想！”裴昭怒吼，拔出水晶残片冲上前去。

刀光与灯影相撞，迸发出刺目紫焰。其余两名老者同时掐诀，地下牙齿火炬齐齐暴涨，幻化成三十六具孩童冤魂，扑向裴昭。他挥刀斩断数道怨灵，却被一道黑气击中肩头，顿时半身麻痹。

林小满突然奔出。

她站在祭坛边缘，高举那只旧木匣，打开之后，将半截红绳系于鼎脚，铜铃轻响。

刹那间，天地寂静。

风停了，雪住了，连冤魂都静止在空中。

一道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自铃中扩散开来，覆盖整片花海。每一朵金紫兰同时绽放，散发出纯净紫光，如同亿万星辰点亮长夜。

“我不是祭品。”林小满的声音稚嫩却坚定，“我是记录者。我叫林小满，生于桂阳，左耳后有朱砂痣，曾被锁在鼎边抽血七日，但我活下来了。”

她一字一句，清晰诵读：

“我记住你们的名字??李春桃、王小禾、赵阿囡、周念慈、吴二丫……你们不是数字，不是材料，不是药引。你们是人。你们受过的苦，我会记下来。你们流过的泪，我会替你们擦干。”

随着她每念一个名字，便有一道紫光从花海升起，汇入天空，凝聚成一片流动光幕，上面浮现出一个个孩子的笑脸。

“你们没有白白死去。”她说，“你们的痛，变成了我的勇气。你们的沉默，教会我发声。今天，我不献祭，我要归名！”

轰隆一声巨响，第九牙猛然爆裂！

黑色乳牙碎成粉末，却不落地，反而悬浮空中，被紫光包裹，渐渐重塑为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牙，散发着温暖光辉。

愿核并未复活，而是被净化。

那些曾被吞噬的灵魂纷纷回归，化作点点星光，洒落在金紫兰海上。一夜之间，千里冰原开出前所未有的繁花，香气弥漫至边塞城池，许多重病之人闻之竟奇迹康复。

莲姑仰天惨笑：“你们以为赢了吗？只要人心尚存贪欲，我们就永远不会消失！”

说罢，她与两名老者纵身跃入深坑，自焚于牙鼎之中，临死前留下最后一句诅咒：

>“三百年后，当第九牙再次萌出，便是新轮回开启之时！”

裴昭抱着昏迷的林小满离开花海时，朝阳初升。

冰雪消融，溪流潺潺，一只新生的金紫兰破土而出，花瓣中心，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希”字。

回到长安半年后，皇帝下诏废除一切民间秘祀，设立“归名司”，专责追查人口失踪与非法祭祀案件，并任命裴昭为总监察使，赐予“护光卿”称号。

林小满留在育孤院接受观察与训练，每日抄写《新归名谱》，学习辨识魂痕与愿力波动。她的梦境越来越少提及井中之声，取而代之的是笑声、歌声、读书声。

某日春晨，裴昭翻开最新一期《归名录》，看到一条地方奏报：

>“岭南钦州渔民于海岸拾得漂流木匣一只，内藏焦骨一具，性别不明，年龄约十五，左耳后有朱砂痣。随骸同出者，铜铃一枚，铃身刻‘承平三十一年腊月初七’八字。经守名司鉴定，该铃曾参与三次大型归名仪式，具备高等级灵性共鸣特征，建议列为一级文物保存。”

裴昭久久凝视这份文书，终是提笔批注：

>“不必保存。将其归还大海。告诉她，我们都记得她。”

当晚，他在庭院放了一盏河灯。

灯芯点燃刹那，风送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铃声。

抬头望去，满天星斗排列成一行虚影，宛如碑文：

>**“三十七姐，姓沈，名希望。生于黑暗，逝于黎明，魂归万家灯火。”**

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但他也知道，光明已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