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骂咧咧的陆朗一见到妹妹,眼里先是闪过一丝害怕,随后又像是找到靠山一般挺起了腰,大声道:“我就说我是云落剑池的大少爷,现在信了吧!”
“闭嘴!”陆檀俏脸冰冷,怒斥了兄长一声,就要走上前去领人,却被护卫拦住。她转头看向清柳:“什么意思?”
清柳笑道:“这位陆大少爷,在青滟楼享酒纵乐了一个多月,花光了身上的银子,还倒赊了五百余两。被扣押至今,却无一样还债的手段,可偏偏他又自称是云落剑池的大少爷,青滟楼也实在头疼得很呢。”
“小妹,我……”话语未落,陆檀便扬手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咬牙切齿道:“等回了家,自有娘亲收拾你。”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交给清柳。拖起陆朗的手,就往外拉。
这时小梨儿风风火火跑下楼,将手里的白狐裘斗篷披到清柳的身上,一边还念叨:“清柳姐姐,这天可冷,你今日累着了,小心着病!”
陆檀身形一顿,猛地转过头,上下打量着清柳,问道:“你就是清柳?”
清柳点了点头:“小女子正是清柳。”
陆檀红了眼睛,嘴角扯过一丝冷笑:“小女子?你过谦了,你高得很啊!”
清柳不明所以,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陆檀用力拉过兄长,与他正面对面,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一字一句地质问道:“她就是那个,让你不惜贱卖了爹留下的霁霞剑谱,也要来看上一眼的清柳?”
陆朗被拽得张皇失措,磕磕巴巴地道:“那……那剑谱,太过难学。爹当年都没练成几招,我想着,也没有用,就,还不如拿去换点银子……”
“放你的狗屁!”陆檀朝他吼道:“学武学的不仅是招式,更是练心性!练不成就不练,哪有这种道理!”
陆檀一把将陆朗推到地上,转头狠狠地盯着清柳那惊艳无双的容貌,愤恨的眼神中掺杂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你那么喜欢是吗,连爹的遗物都没她重要。那你看好了,我偏要当着你的面,毁了这个祸水!”
说罢,她将手中鞭弃于地,回手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一记横剑式斩向清柳,直至她清丽的脸庞!
“啊!”清柳下意识低头躲剑,剑锋锐利,堪堪削掉了她几缕青丝。她看见自己发丝掉落,又觉脸边划过剑气,心中不免更加慌乱,可下一剑却接踵而至,没有偏移,仍旧直至清柳的面门。
她想毁自己的容!
清柳抬头只见一星寒芒就要刺到眼前,她甚至感觉到剑气已经划破了自己的脸颊,无可闪避之下,只能往后仓皇倒去。小梨儿初时被陆檀突然出剑伤人给吓懵了,见到清柳往后倒去时方才回过神来,一边冲过去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一边向护卫喊道:“你们别愣着啊,快阻止这个疯婆子!”
护卫们听到小梨儿呼喊,最终还是顾不得害怕陆檀之前抽倒内门队正的一鞭之威,纷纷抽刀拔剑前来斗她。却不想那陆檀扫了他们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冷笑,接着挽出一道似幻似真的剑花,剑影攒动间如白莲盛放,淡洁无暇,却又杀气腾腾,众护卫纷纷惨嚎,刀剑掉落声铿然作响。细看之下,众人的腕间一道齐整的血痕,显然是手筋已被挑断。
果决、狠辣!
小梨儿见状,向周围人求助:“各位客官,清柳姐姐有难,你们都是青滟楼的常客,何不救救她?”
众人本就慑于陆檀狠辣剑招,又惧怕云落剑池威名,心中本就惶惶然。乍然听得小梨儿呼救,却是一个个面面相觑,当作没有听到,甚至有不少人索性转头不看。
“朱老板,沐小侯爷,唐四少……”小梨儿见此情景,不由得急得泪如泉涌。
清柳惊魂未定,却又见明晃晃的剑光劈面而来,她下意识用手挡住脸,心中悲苦万分。
“嚓!”一声剑挑血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脸上沾着几丝凉意,清柳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她试着将手移开,举目望去,却见一个瘦高的背影挡在自己面前,用双手握住了那锋利的剑刃。而自己身上的血,正是从他的手中滴下来的。
齐九嵋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冲下楼来帮助清柳,按理来讲,救他的并不是清柳,也不存在还恩一说,更何况,他连丝毫武功都不会。
只因他似乎看不得清柳遭人欺负。
那一瞬间,他心中分明有一道声音催促着自己去救人。
“无辜者,不该遭飞来横祸!”
陆檀眼中杀气一敛,她习武多年,一眼就看出眼前人不会武功,但还是厉声喝道:“要命就滚开!”
齐九嵋有些骑虎难下,但他很清楚,决不能听行凶者的话照做,道:“我放手,你收剑离开。”
陆檀冷笑:“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废物,凭什么和我讲条件?”
“凭我有理,你无理!”齐九嵋纵声大吼,却不料牵动内伤,顿时气短,重重咳了两声。陆檀趁他松气,一把将剑拔出,抵在齐九嵋的胸口,剑刃递进去两寸,刺进他的胸膛:“笑话!她一个婊子有何资格与我谈道理?”
齐九嵋见她剑锋凌厉,下意识又用双手握住,以防不测,手上伤口更深,血流如注。
“首先,她是艺伎,不是婊子。第二,她身在青楼,干得本就是陪身卖笑的活,这是她的本分。第三,将你家秘籍拿去换钱的人不是清柳姑娘,而是你那个草包兄长。江湖人讲究冤有头债有主,你不敢对亲兄长下手,却来找一个无辜的弱女子开刀,可就对得起手中剑,对得起父亲遗留的剑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