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我爸的朋友?"周小小眼睛亮了。
老陈头摇摇头:"不只是朋友。"他压低声音,"我们是同一个小组的——文物保护小组。你母亲梅,是我们中最勇敢的一个。"
周成业呼吸急促起来:"您知道那份名单?"
老人突然竖起手指按在唇上,轻手轻脚走到门边,猛地掀开草帘——外面只有风吹芦苇的沙沙声。他这才回来,声音压得更低:"你们拿到了梅的乐谱?"
周小小刚要回答,周成业按住她的手:"您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老陈头笑了,从脖子上取下一条红绳,上面挂着半枚古钱币:"你爸应该也有半枚。"
周成业从贴身口袋里掏出父亲留给他们的半枚钱币,两半严丝合缝地对在了一起。
老人长叹一声:"终于。。。。。。梅牺牲前把名单分散藏在三处,乐谱只是第一部分。"他凑近兄妹俩,"另外两部分,一份在县中学的老梧桐树洞里,一份在。。。。。。"
突然,收音机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接着是广播员机械的声音:"全县通报,两名反革命分子窃取国家机密,现悬赏缉拿。。。。。。"
老陈头脸色大变,迅速关掉收音机:"他们动用了广播站,天一亮就会全城搜捕。"他快速从床下拖出个包袱,"这里有干粮和钱,你们必须立刻离开。"
"那另外两部分名单。。。。。。"周成业急道。
"县中学的梧桐树已经在上个月被砍了。"老陈头苦笑,"最后一部分在。。。。。。"
"砰!"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窝棚外顿时人声嘈杂,手电光乱晃。老陈头一把推开后窗:"快走!顺着小河往下游跑,三里地有个废弃的砖窑,在那里等到天亮!"
周成业背起妹妹刚要跳窗,突然转身:"陈叔,您呢?"
老人笑了笑,从墙上取下渔网:"老头子我打了半辈子鱼,还没怕过什么风浪。"说着,他猛地推了两人一把,"走!记住,真相在《向阳处见》里!"
兄妹俩跌出窗外,滚进芦苇丛中。身后传来踹门声和刘干事的吼叫:"老东西,把反革命分子交出来!"
周成业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老陈头站在煤油灯前,佝偻的背影突然挺得笔直,像一棵历经风霜的老松。
河水冰凉刺骨,但两人不敢停留。下游的水流湍急,周成业死死抓着妹妹,在黑暗中随波逐流。周小小的脚踝已经麻木了,但她咬着牙不吭一声。
不知漂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个黑黝黝的轮廓——正是那座废弃的砖窑。两人精疲力竭地爬上岸,瘫倒在窑洞口的干草堆上。
周成业颤抖着掏出那叠乐谱,借着月光再次细看。这次,他注意到每页乐谱的角落都标着细小的数字,像是页码。
"《向阳处见》。。。。。。"他喃喃自语,突然眼睛一亮,"小小,妈留给我们的不是密码,是线索!"
周小小凑过来:"什么意思?"
"你看这些数字,3-12-9。。。。。。"周成业的手指顺着数字对应的音符移动,"这是坐标!乐谱本身就是地图!"
他激动地指着乐谱上被他们忽略的细节——那些五线谱的间隙里,隐约可见极淡的铅笔痕迹,连起来竟是一幅简易的县城地图!而坐标指向的位置,正是。。。。。。
"老图书馆的钟楼?"周小小惊呼,"可我们刚从那儿逃出来!"
周成业摇摇头:"不,是钟楼顶上的风向标——那个永远指向南方的铜质向日葵!"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天边泛起鱼肚白。周成业收起乐谱,望向晨光微熹的东方:"等天完全亮了,我们就回去。"
"回去?"周小小抓紧了哥哥的袖子,"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周成业的眼神坚定如铁:"妈用生命保护的真相,就藏在最危险的地方——向阳处见。"他轻轻擦去妹妹脸上的泥水,"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