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嘎佤寨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寨老和众多一夜未眠的寨民都在寨口焦急地等待着。当他们看到阿雅婆四人平安归来,还救回了失踪的人,顿时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阿雅婆将禁地内发生的事,简要地向寨民们做了解释,重点强调了是“外来的邪恶者”利用传说作乱,而周小小和石坚是帮助寨子渡过难关的恩人。寨民们看着虚弱但眼神清亮的周小小,看着沉稳干练的石坚,看着被救回的人,终于彻底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充满了感激。
阿妮妈在仪式被破的同时就苏醒了过来,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神智已经清醒,脸上的青黑之气尽褪。阿妮抱着母亲喜极而泣。
在寨子里休整了两天,周小小和石坚的体力基本恢复。他们向阿雅婆和寨老辞行。
阿雅婆握着周小小的手,将一本用兽皮包裹、纸张泛黄的古籍残卷塞到她手里:“丫头,这是我年轻时偶然得到的,上面记录了一些古老的、与自然之灵沟通的符咒和冥想之法,或许对你的修行有帮助。嘎佤寨永远是你的朋友。”
她又对石坚说:“石同志,你的勇敢和果断,守护了这片土地的安宁。谢谢你们。”
寨老代表全寨,赠送了他们一些珍贵的山货和草药作为谢礼。
在嘎佤寨又休整了两日,周小小损耗的灵力和精神力在阿雅婆精心调制的草药以及自身打坐调息下,恢复了七七八八,只是那串符文铜钱依旧灵光黯淡,需要长时间温养才能恢复旧观。石坚手臂上的擦伤已结痂,军人出身的他身体素质极佳,早已行动如常。岩刚的伤势在符箓净化和寨中草药的双重作用下,那缕阴邪之气被拔除,伤口也开始愈合,只是精神还有些萎顿。
寨民们的态度已然彻底转变,从最初的警惕疏离,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感激与热情。他们离开的那天清晨,几乎全寨的人都出来相送,阿妮和她刚刚能下床走动的母亲更是泪眼婆娑,将准备好的、用芭蕉叶包裹的糯米饭和熏肉硬塞进他们的行囊。
阿雅婆和寨老一直将他们送到寨子外的山口。
“丫头,这条路顺着山脊走,大约一天半就能到公社所在地,那里有通往县城的班车。”阿雅婆指着一条蜿蜒向下的小径,再次叮嘱,“这残卷上的东西,有些古老晦涩,你根基正,悟性高,但研习时也要循序渐进,万不可操之过急。”她指的是那本赠予周小小的古籍。
“阿雅婆,我记下了。多谢您。”周小小郑重地点头,将兽皮包裹的古籍在怀里揣得更紧了些。
寨老则握着石坚的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说道:“石同志,感谢的话不多说了,嘎佤寨记着你们的恩情。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再回来看看。”
“一定。”石坚简短有力地回答,目光坚毅。
辞别了众人,周小小和石坚,以及坚持要送他们一程的岩刚,三人沿着山脊小路,踏上了归程。山林寂静,晨雾未散,只有脚步声和鸟鸣声交织。与来时那种被隐隐排斥、前途未卜的感觉不同,此刻虽然身体疲惫,但心中却是一片澄澈与踏实。
“石大哥,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周小小问道,呼吸着山林间清新的空气。
石坚沉吟片刻,道:“先回单位报到,这次的事情,需要写一份详细的报告。关于‘影门’,虽然主祭伏诛,但线索也断了。他们能渗透到这里布置如此邪阵,图谋必然不小。我担心这不会是个例。”
周小小神色也凝重起来:“嗯,我也有同感。那阵法沟通地脉阴煞,又以活人精气祭祀,最终目的是为了那个‘窥视之眼’。它想‘窥视’什么?或者说,它想连接什么?阿雅婆说那是‘影门’大计,恐怕所图非小。”她回想起阵法中央那只仿佛活过来的、蠕动着的眼睛,依旧感到一阵心悸。
“可惜,现场没找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石坚叹了口气。那些黑袍人身上除了破损的衣物和断裂的骨杖,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连那面诡异的幡旗也在阵法破去后自燃成了灰烬。
岩刚在一旁听着,插话道:“我们山里人常说,毒蛇被打中了七寸,尾巴还会乱甩。这些坏人肯定还有同伙。”他的猎刀已经重新磨亮,背在身后。
一路无话,在岩刚的引领下,他们顺利地在第二天下午抵达了山外的红星人民公社。公社比嘎佤寨大了许多,砖瓦房和土坯房混杂,墙上刷着鲜明的时代标语。偶尔能看到电线杆,预示着这里与外部世界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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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刚将他们送到公社招待所门口,便告辞返回山里了。周小小和石坚在招待所安顿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公社唯一的邮电所,试图与外界联系。
石坚需要向他的上级部门——某个负责特殊安全事务的机构——汇报情况。而周小小,则想联系她的师父,一位隐居在江南某地、精通符箓玄术的老人,询问关于“影门”和那古籍残卷的事情。
邮电所很小,只有一位工作人员。石坚凭借他的证件,获得了优先使用长途电话的权利。他走进隔音效果并不好的小隔间,拨通了一个号码,压低声音,简洁而清晰地汇报了此次任务的经过、结果以及关于“影门”的猜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知道了。你的判断很重要。近期各地上报的几起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异常事件,或许与此有关。你先原地休整,等待下一步指示。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石坚眉头微蹙。上级没有让他立刻返回,反而让他等待指示,这说明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周小小则要麻烦一些。她师父那里没有电话,只能发电报。她斟酌着用词,写了一份极其简短的电文,用了只有师徒二人才懂的隐语,提及了“西南之行,遇影门邪祭,破之,得古卷,询其源”,并留下了公社招待所的地址,希望能收到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