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洗碗机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透过玻璃,沈母望着机器内部喷薄而出的水流,突然开口:“这洗碗机虽然是我买的,但是我买了之后一次也没用过。都不知道怎么用。”
“你用的比我熟练多了,经常用吧?”沈母望了贺斯白一眼,“你是住在这里吗?”
贺斯白自然听懂了沈母的弦外之音,急忙否认:“不是,我没有——”
“是啊,他住在这。”一道懒散的女声破空而来。
声音不高,但却含着毋庸置疑的意味。
贺斯白循声望去,是沈清照。
卧室门不知何时已经大开,她正抱臂倚着卧室门框,闲闲地睨着厨房里的二人。
她手里还握着手机,应该是刚打完电话。
沈清照送完贺斯白,再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她妈还坐在沙发上。
“师太怎么不睡觉?”她笑了下,问。
沈母抬了抬眼皮:“刚吃完饭就睡觉,容易积食。”
“行,”沈清照点点头,“您老自己慢慢消化,我先睡了。”
沈母站起身:“客厅冷,我也回屋了。”
沈清照愣了下:“冷?我开了空调啊?”
沈母没应声,手搭在卧室门把上时才出声:“对了。”
沈清照看着她妈,用眼神表达询问之意。
她妈拉开卧室的门,然后转过头,面无表情留下一句叮嘱:
“早点休息。你脸色都差成这样了。别到时候猝死在我前头,我还得超度你。”
沈清照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然后对着面前已经关上的房门,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
沈清照当天晚上非常乖巧地呆在了家里,九点一到拉闸睡觉。
她很久没有这么早睡觉了,所以当她第二天早上自然醒来,看见天空还黑着,钟表时针指向6,一瞬间有些恍惚。
她伸手捞过放在床边的手机,随便选了一家常吃的外卖,手指在素菜区一顿乱按。
这个时间太早了,她根本没胃口。但现在家里是两个人,她不吃,她妈也得吃饭。
点完了餐,沈清照起床去洗漱了。等她打开卧室房门走出去,发现她妈早就醒了,客厅里弥漫着低沉的佛歌乐曲,她妈穿着睡衣坐在她的瑜伽毯上,盘腿打坐。
沈清照从茶几后面绕过她妈,转头去厨房,准备好了碗盘。
等她妈做完早课,沈清照的早餐也准备好了。
虽然整个早晨母女二人一句话都没说,动作却十分默契——几乎是同时拉开了餐桌的椅子,一起坐下,面对一桌绿油油的素菜慢吞吞地吃起来——她妈吃得慢是因为要“细嚼慢咽”,而沈清照吃得慢,则是因为她吃不惯这么素。
这菜色绿得她发慌。
“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下午。”吃完了饭,她妈掀了掀眼皮,随口说。
沈清照慢条斯理地搅了搅菜粥:“您昨晚不是说七点准时出门收租,我哪敢多睡。”
她妈哦了一声,很有经验地告诉她:“去晚了那群老头老太太出门了,不在家,找起来麻烦。”
沈清照笑了:“那就别白天去。我一般晚上九点以后去,一敲门保准都在家。”
她妈听后皱了下眉,明显有些不耐烦:“晚上上门那是讨债,你没经验就算了,别再跟我抬杠。”
沈清照夹了个包子,慢慢吃着。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