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冬禧看着不远处的秋绥,没什么表情,甚至没什么情绪。
她想她应该憎恶,应该恶心,可是很奇怪,那一刻,她脑子里闪过的全是自己小时候丶青年时期和秋绥的点点滴滴,那个少年永远鲜活地存在于她的记忆中。
秋绥是秋绥,那时候的秋绥也是秋绥,只不过那时候的秋绥只属于鱼冬禧。
鱼冬禧记忆中的少年终究只是记忆。
这一刻,鱼冬禧终于对身边的一切有了实感。
鱼冬禧终于成为了一无所有的人。
「秋绥。」鱼冬禧的声音很平静,她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头发被风吹的有点乱,她逆着光,站在阴影之下。
鱼冬禧走出阴影,来到街道的对面,同样也来到光里。
秋绥向鱼冬禧这边看过来,也同样平静。
两人心照不宣。
如果不是秋绥有意让鱼冬禧知道,那鱼冬禧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你都看到了?」秋绥只说了这么一句。
「嗯。」鱼冬禧回答。
秋绥深深叹了口气,他的脸色依旧很苍白,鱼冬禧想,那场病,他大抵还没好。
「你想要什么补偿?钱,还是什么?」秋绥冷静地看着鱼冬禧,他微微昂起头,这是他在谈判的时候才会露出来的姿态。
鱼冬禧看着眼前的一幕,近乎刺眼,她突然将目光转向安贤,安贤站在秋绥的身后,风雪被那把本属于鱼冬禧的伞遮住,安贤的身上干干净净。
鱼冬禧摇摇头,忽然往前走了两步。
安贤猛地往后退后一步,见状,鱼冬禧觉得很好笑,她笑出声来,到现在,她都敢对天发誓,那天,她之所以笑出来,绝不是嘲笑或者什么别的情绪,就是单纯地觉得很好笑,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好笑。
「你不用怕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这是我和秋绥之间的事情,我不会为难一个女人。」鱼冬禧耸耸肩,将两只手从衣服兜里拿出来,举起来,示意自己确实什么工具都没带。
鱼冬禧叹了口气,道:「秋绥,你曾经说过,只要我呼唤你丶需要你,无论你在什么地方丶无论你在做什么,你都会来到我身边,这句话,还作数吗?」
秋绥一愣,似乎没想到鱼冬禧会这么问,可是鱼冬禧的神色实在是太认真了,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秋绥点点头,道:「永远作数。」
鱼冬禧定定地看着秋绥,忽然,鱼冬禧猛地笑了,笑的不可抑制。
鱼冬禧擦了擦因为大笑而流出来的眼泪,含着笑意道:「秋绥,骗骗别人就算了,别把自己骗了。现在这个局面,你说这句话,和放屁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