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此人曾经忠心长公主,自然要和谢淮州一条道走到黑的。
可兵部尚书胡安恒那么一个老狐狸,怎么也要和谢淮州一条道走到黑,如此拎不清。
那安平公主与翟鹤鸣青梅竹马,以前避世礼佛,如今在宫中与小皇帝同吃同住,难不成安平公主不偏向爱人,还会偏向一个寡居的姐夫?
虔诚下属上前,忙道:“大人,我们要不要去崔宅抓人?”
“抓个屁!”虔诚阴沉沉道,“国舅回翟府了吗?”
“已经动身了。”下属道。
“去翟府!”虔诚当机立断,转身大步流星朝拴在一旁的骏马走去。
正如胡尚书所言,他就该带着这道鞭伤去让翟国舅看看,向翟国舅证明忠心。
如此,即便日后崔四娘向翟国舅说他曾经投靠闲王之事,翟国舅也会念在他如今忠心的份儿上不计较。
想到此处,虔诚不再犹豫,调转马头朝翟府方向狂奔而去。
虔诚快马越过牛车,擦肩之时,与牛车敞开窗棂内的元扶妤目光对上。
瞧见元扶妤唇角冷淡漠然的笑意,虔诚心腾然一紧,转头向前一路狂奔。
元扶妤笑着理了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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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虔诚果然是见元扶苎踏出了她那小佛堂入了宫,想着以翟鹤鸣和元扶苎的情谊,将来必是翟鹤鸣独掌朝局。
元扶妤摇了摇头,转头便瞧见立在集市末尾,立着个表情拘谨的十一二岁孩童。
那孩童晒得黢黑,穿着不合身又满是泥尘的粗布麻衣,一双鞋早已磨破,血迹斑斑,面前摆了张用破外衫设的小小摊位,破外衫上放着几株不同的野生草药。
行人摩肩接踵来来往往,在左右两侧小摊贩热闹的叫卖吆喝声中,男童显得格外木讷,他一手搅着自己的衣角,一手扶着自己的竹筐,几次张嘴都没能喊出声。
见无人看向他的草药,有些难过低着头。
“停车……”元扶妤突然开口。
骑马护卫在牛车一侧的玄鹰卫抬手,牛车缓缓停下。
元扶妤从牛车上下来,走至那孩童面前,蹲下身,垂眸看着破外衫上新鲜挖出来的草药,视线又落在那孩童的竹筐。
竹筐中满满当当全都是各类草药。
见终于有人立在他的草药跟前,男童立刻上前一步,紧张的声音都打结:“这……这都……都、都……是山里挖的,我翻翻翻了好好几个山头,走了……三日才背出来的。”
见元扶妤站起身,那孩童以为元扶妤对他这些草药不感兴趣,吓得面色惨白,眼泪顿时涌出,直愣愣朝元扶妤跪了下来,哽咽恳求道:“求……求贵人买点吧!我不想我娘被卖……贵人求求你了,我的药草很好的!我挖了好久,去过我们村里的赤脚大夫说……说这些都是好药,山外面卖的可贵了!我可以全便宜都给贵人!”
元扶妤看着哭得说话都不甚清晰的孩童,只听清这孩子说不想娘被卖……
“你先起来。”元扶妤将孩童扶起,见这孩童小小年纪手生老茧,掌心、关节长着黄色的坚硬斑块,一看便是常年劳作。
这孩子在这里站了很久,大多数人瞧了一眼就走,没人买他的草药。
可他着急拿银子回去救他娘,他光是从山里走出来都已经浪费了三日,回去还需要时间,他怕等他回去娘就和妹妹一样被爹卖了。
“你这些草药我都要了,你要多少银子?”元扶妤问那孩子。
孩子小心翼翼试探问:“四……四两行吗?我之前卖给山外的村医,一筐子他给七百文,可有人和我说我这一筐子草药要是送来城内可以卖六两以上,我着急拿钱回去救我娘,我只要四两,四两我就能救我娘了。”
孩子说着就又泪流满面,他用脏兮兮的衣袖一抹眼睛,仰头眼巴巴望向元扶妤,鼻翼扇动眼泪从通红的眼眶中往外冒。
见这孩子老实,连之前一筐卖七百文之事都告诉她,元扶妤点了点头。
“你若信得过我,将你的草药收了,与我一同回去我给你拿银子,我派人送你回去救你娘。”元扶妤抬手拔下孩子睡觉时粘头发上的干稻草,“这些骑马护送我的是官差,我不会诓你。”
孩子一听这话,忙道:“我信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