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艰难躬身,站得太久身子都僵硬麻痹了,可内心情绪依旧在激荡不休。
顾长安,这个名字将响彻大江南北,他的奇迹战争史将让天下沸腾!
……
酉时三刻,长安城一座酒馆,下朝的御史台老臣直奔而来。
“子谨。”他环顾一眼,急急走向酒馆角落。
白发苍苍的掌柜“嗯”了一声,随手剥完鸡蛋递给他。
“有令尊的消息了。”老臣激动说。
掌柜手臂僵住,不小心打翻桉几上的酒壶,他面无表情将酒渍擦干净。
见好友脸色涨红,不似开玩笑,他指着自己手背密密麻麻的斑点,打趣道:
“我都八十了,家父在阴曹地府等了我几十年呢。”
“子谨啊!”老臣掷地有声道:
“大唐在西域还有一块疆土,六十三年没丢,安西英魂的名单回来了,就张贴在皇城们,我有幸看到令尊的名字。”
略顿,他喟叹道:
“杜霖,祖籍襄阳,杀三蛮,自刎殉国。”
掌柜突然低头饮酒,酒杯都空了还在抿杯,沉默很久,无动于衷道:
“许是同名同姓同个地方。”
老臣抚了抚他句偻的嵴背,老眼饱含热泪:
“你曾跟我说过,令尊六十四年前不告而别!”
这一抚,掌柜登时涕泗横流,拿袖角去拭眼泪。
“子谨,你误会令尊六十四载啊……”老臣不胜悲戚,随后悄无声息离开酒馆,关好大门。
句偻老人不住颤抖,这条消息就像尖锐匕首狠狠刺痛他的心魂,尘封记忆汹涌而来。
他浑浑噩噩走进内间,从抽屉角落翻出一张蛛网缠绕的灵牌。
【先考杜公讳霖府君之灵。】
掌柜小心翼翼吹去灰尘,老泪滴滴落下。
他想起遥远的六十四年前,彼时父母和离,他自愿跟随母亲,老家竹园是父子俩最后一次见面。
“爹,祖父是诗才惊世的杜甫,大伯满腹经纶,二伯执笔国策,四叔悬壶济世,唯爹斗鸡走犬!”
少年痛心疾首地指骂。
父亲深深皱眉,沉声道: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就该及时行乐,天道不仁、纲常败坏,又与你爹何干?”
“祖父临死前骂你不成器,娘离你而去,要我说,有你这样的爹真丢人!”
少年说完愤愤离去。
他记得那是一个大雪飘飞的冬天,后来偶然听老仆提起,爹在风雪中立了很久。
从那天以后,了无音讯。
掌柜将灵牌抱在怀里,捶着自己胸口哽咽道:
“如果我没有骂你,你不会去证明自己是个有骨气的父亲,你就不会死在西域。”
“对不起,我恨了你一辈子,对不起。”
行将就木的老人身躯抽搐,他此生碌碌无为,却始终在仇恨一个为国战死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