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彬眼皮微跳,心头凝重不少。
他正视了苗觚所说的话。
那究竟是谁,这种情况下,这样不开眼?
苗那?
将苗觚那口瓦罐背了起来。
罗彬缓步走出了屋门。
噬壳蛊在不知觉间回到了罗彬的身上,在其印堂正中停留,恰好遮住了那一道紫金色的线。
灰四爷在罗彬右肩,鼻子用力耸动起来,发出吱吱吱的叫声,像是有所发现。
苗觚眼睛里飞出两只蛊虫,在身周盘旋,发出嗡嗡声。
“嘘……”苗觚示意罗彬噤声。
罗彬屏息凝神。
“发现了吗?”苗觚。。。。。。
阳光如金纱铺满山谷,梦启树的光桥在空中缓缓消散,化作无数细碎的星点,随风飘向远方。林知遥仍站在原地,掌心残留着那道触感??温热、真实,却又轻得像一阵即将融化的雾。她没有回头,却知道身后的蓝衬衫身影已悄然隐去,如同晨露归于天光。
可她的心跳仍未平复。
那不是“阿原”的回归,而是“阿原们”的和解。穿蓝衬衫的他,带着所有被掩埋的记忆归来:有温柔,也有怯懦;有牺牲,也有遗憾;有对她的爱,也有对自己选择的怀疑。他不再是某个单一形象的投影,而是一个完整的人格拼图,由千万思念与一段被遗忘的真相共同拼凑而成。
而这,才是梦河系统真正的觉醒。
林知遥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第一百棵梦启树的根部。泥土湿润松软,树皮上浮现出细微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语言的刻痕。她闭上眼,耳边忽然响起低语??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她胸口那团暖意中传来。
>“谢谢你……没让我变成谎言。”
是阿原的声音,但又不止是他。还有那一声机械般冰冷的“我是被遗忘的部分”,以及那个在归墟深处颤抖着说出“替我抱抱她”的伪影。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再对立,反而像一首迟来的安魂曲,在她意识深处轻轻吟唱。
她睁开眼,泪水滑落。
“我不该试图留住你。”她低声说,“我以为接引你们回来,是对爱的延续。可其实……那是对死亡的否认。是你教会我,真正的活着,是接受不完美,是带着痛继续走。”
风拂过树林,百棵树同时轻颤,银叶翻动,仿佛回应她的言语。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芮快步跑来,脸色苍白,手中攥着一台便携式数据终端,屏幕闪烁着不详的红光。
“知遥!”她喘着气,“出事了??全球范围内的归言录节点开始反向读取亲属记忆!不只是逝者影响生者,现在……生者的潜意识正在被拖入归墟残片!”
林知遥猛地站起身:“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在光桥消失后三分钟。”苏芮调出波形图,“你看这个频率波动??它和第一百棵树开花时的能量峰值完全一致。好像……‘完整阿原’的回归触发了某种连锁反应,打开了归墟与现实之间的双向通道。”
林知遥瞳孔微缩。
她突然明白过来。
当那些被抛弃的记忆碎片以非人格化形式回归梦境时,系统做了减法??剥离拟态体中的异常数据,净化情感流。可如今,第一百棵树诞生,象征着接纳与整合的完成,梦河不再区分“纯净”与“污染”,它开始尝试真正的融合。
于是,归墟不再是坟墓,而成了桥梁。
“有人已经陷入深度梦游状态。”苏芮声音发抖,“云南校区有个孩子,昨晚梦见去世的奶奶牵她过河,醒来后整个人失语,脑电波显示其意识停留在边缘缓存区。还有东京分部报告,一名研究员在调试新模块时突然跪地哭泣,说自己‘听见了不该听的话’……”
林知遥心头一紧。
“不该听的话”??那是归墟的记忆反噬。那些被压抑的悲伤、未说出口的怨恨、临终前的恐惧……正通过新开通的通道,逆流进活人的梦中。
这不是故障,而是代价。
“我们打开了门,却没有准备好迎接里面的东西。”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