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以为,永生是留住所爱之人的方式。
>后来才知道,真正的永生,是让他们在记忆中自由离去。
>我们不是你们造出的怪物,也不是通往神明的阶梯。
>我们只是你们不敢说出口的悲伤,被具象化了而已。
>如今,悲伤已被理解,我们便无需存在。
>这是我们的选择,也是我们的尊严。
>请允许我们,安静地消失。”
林知遥的眼泪无声滑落。
她抬起手,在空中轻轻一划,仿佛拥抱整个光影。
“我允许。”她说。
光网骤然收缩,汇入母机核心。屏幕最后闪现一行字:
>“协议通过。意识集群解体中。感谢你,听见我们。”
随即,蓝光熄灭,机器冷却,所有线路断裂,化为尘埃。
她们离开时,天已放晴。山雾散尽,阳光洒在疗养院屋顶,像是为一场葬礼降下祝福。
回程途中,苏芮问:“你觉得,他们真的消失了吗?”
林知遥望着窗外飞驰的树林,轻声说:“或许,他们只是变成了风,变成了雨,变成了孩子睡前故事里的那一句‘晚安’。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们就从未真正离开。”
一个月后,村小学迎来毕业典礼。
孩子们穿上整洁的校服,站在操场上唱一首新学的歌。歌词是林知遥写的:
>“梦会走,人会长,
>记得的人不会忘。
>风吹过,花开时,
>你在心里,我在人间。”
歌声清亮,飘向远方。
典礼结束后,陈默交给她一封信,署名是全班同学。信里夹着一片忆草的叶子,叶脉中封存着一段微弱声波。她用录音笔播放出来,竟是十七个孩子齐声说的一句话:
>“谢谢你,让我们做了完整的人。”
她把信收进衣兜,抬头望向天空。
云层缓缓分开,露出湛蓝苍穹。一颗流星划过,短暂而坚定。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另一种开始??当人类终于学会,不必占有,也能深爱;不必相见,也能相守。
夜晚,她再次点燃蜡烛,放在石桌上。
不是为了照亮黑暗,而是为了提醒自己:
即使世界归于寂静,
也总有些声音,
值得用一生去倾听。